39鹣鹣(1 / 2)
苏彦清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他走至桌案旁边,坐了下来,展开信笺,凝神细读。目光扫过一行行字迹,眉峰越蹙越紧,指节因用力握拳而微微泛白,手背上青筋隐现。他原以为那奸相不过是个欺压良善、玩弄权术的佞臣,万没料到,此人竟胆大包天至如此地步??不仅欺君罔上,更行那卖国求荣的勾当!
一股狂暴的冲动直冲头顶,他几欲将手边的书册狠狠掼在地上!他强压下几乎要破腔而出的怒火,重重地吁出一口浊气。
就在这叹气平复的瞬间,他的视线无意间扫过方桌案上的一本颇为陈旧的册子……
他松开紧握的拳头,带着几分探究和些许未散的戾气,伸手将那册子拿了起来,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封面,终是忍不住翻开,目光落在那些繁复而细腻的花样上,“原来是本绣样。”他自语道,只见上面描绘着各种花鸟虫鱼的传统纹样,线条流畅,栩栩如生。翻到其中一页时,他的手指蓦然顿住。
那书页上竟画着与自己腰间绣囊样式相同的一对鸟儿。苏彦清心中一动:吴昭音腰间似乎也佩着同样纹样的绣囊。那册子图案旁还用娟秀的小字标注着“鹣”字样。
“南方有比翼鸟焉,不比不飞,其名谓之鹣鹣……”他情不自禁地吟诵出古语。原来这就是传说中象征着忠贞不渝、生死相依的鹣鸟!凝望着图样上那对缠绵依偎、比翼双飞的鸟儿,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
恰在此时,珠儿端着两杯刚沏好的热茶,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她看到苏彦清正专注地看着那本绣样,目光落在鹣鸟图案上,不由得抿嘴一笑,轻声解释道:“苏大人喜欢这个花样吗?”
苏彦清闻声抬头,状似随意地问道:“这鹣鹣之鸟,寓意深远,倒是别致。”
珠儿将茶盏轻轻放在石桌上,凑近苏彦清,俏皮地悄声道:“是呀!在我们家乡那边有个老说法儿……女子绣了这个,可是要送给心仪之人呢!”
苏彦清闻言,握着画册的手指猛地收紧,心口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但面上仍波澜不惊道:“哦?那你家小姐可有……心仪之人?”
珠儿抱着茶盘连连点头,抿嘴笑道:“不过,是个故人。”说完就蹦蹦跳跳地走开了,独留苏彦清一人怅然。
绣鹣鸟?心仪之人?故人?
一股不安和酸涩瞬间攫住了他。联想到方才吴昭音对刘凌风那份显而易见的信任与感激,还有刘凌风在她危难时出手相救的“侠义”,再想到她对刘凌风的关切与忧心忡忡的挽留……难道……难道她心仪之人,竟是他?
他感受到了心底的慌乱,却又不敢去深究这份恐慌和失落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空气里残留的梅香,此刻竟带上了一丝苦涩的意味。他端起珠儿放下的茶盏,指尖冰凉,杯中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此时,吴昭音踩着满地碎红回到了堂内,裙角沾着后院新鲜的泥痕,几片碎叶狼狈地贴在小腿上。“方才后院的西墙角矮墙塌了半堵。”她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指尖还带着泥土的微凉,“许是前几日连着雨雪,土墙的根基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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