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回炉(2 / 2)
她很感激这一声对不起。
终于有人告诉她,这一切不是她的错。
她只是不小心喜欢上了一个不那么好的人,她想离开也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这是她人生的一小段不太愉快的插曲,仅此而已。
沈长风眼皮动了动,缓慢僵硬地挪了挪颈,慢慢将耳朵贴在黑漆大门上。
他听到了,她哭了。
他的心里下起好大一场雨,雨点迅疾又猛烈,将心最柔软的地方砸得好疼好疼。
他想,她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喜欢绞攥手指,有人握着她的手不让她掐伤掌心吗?她一口气哭太久会犯偏头疼,要叫她喝口茶缓口气再继续哭才好。又想,她这般哭,到了明日肯定又觉得眼睛肿得像核桃见不了人,不肯出门了……
回想起林媚珠偷摸躲着自己照镜子又暗自懊恼的模样,沈长风虚弱地牵了牵嘴角。
停云馆外的守卫目不斜视,忽听到细微的磕响,循声望了眼,跪在门边上的人伸着一只手,抖着指尖往上够。那只畸形肿胀的小臂外缠着污血纱布,黏稠的血浆不断往外渗,蜿蜒至手肘,嘀嗒嘀嗒缓慢而沉闷往下坠落。他的动作缓慢而迟滞,像长满了铁锈的机括,手伸到某个位置再也无力继续向前,只有指尖还在锲而不舍地点敲着门环。
这守卫也是李婕宜跟前的老人了,从前也见过这般景象,区别是那时候沈长风被绑在树上被打得半死不活,此时他却还尚存意识,连青砖缝里的血都干涸了,他还没有起身的迹象。
守卫知道沈长风在围场上被群马践踏后昏睡了大半日,却不明白他为何不好好养伤,跑来这停云馆跪着不肯走,他难道不知道李婕宜有令外人不得擅入,而外人专门指的就是沈家人吗?
但守卫也不敢上手将沈长风轰走,因为他看上去像是要散了架,即使是有门板抵着偌大身躯,看上去也是摇摇欲坠。
任凭谁都能看出沈长风受了重伤,毕竟他身上缠满了止血的纱带,但守卫是习武之人,能辨出沈长风口唇发钳,皮肤湿冷,内息紊乱,气息急促渐弱,竟有濒死之兆!
守卫心惊肉跳,躲着地上的斑驳血迹再上前想劝他离开,却看到沈长风满是褐红血痂的唇在轻轻翕动,凑近一听,只听出他呓语般地说着什么。
听了好一会,隐约辨别出是:“让我见见她。让我见见她。让我见见她……”
翻来覆去就这悲悲戚戚的几个字,再不见别的什么了。
守卫知道,这全凭他强大的意志力撑着,这口气一旦松懈下来,会发生什么真不好说。
守卫不忍心看着人在跟前出事,可李婕宜态度强硬,摆明了不理会沈长风死活,王爷又还在宫里收拾烂摊子,这可怎么办?正左右为难之际,他忽想起了当年那个打破僵局的女子??当时也是这样晦暗的天空,暮霭沉沉,飘着零星小雪,她撑着一柄油纸伞聘聘婷婷走近。
但这次,她身边多了一个八九岁的少年。
柳姨娘牵着沈察礼走上前,给守卫行礼:“张大哥,别来无恙。”
那守卫哪里敢受,忙往边上避让,回礼道:“二小姐,您折煞我了。卑职这就去给长公主传口讯。”
守卫走后,柳姨娘走到沈长风旁边,轻轻扶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仍打着伞安静立着。风雨渐大,雪花打着旋儿钻入襟口袖口,沈察礼打了个颤,柳姨娘掀开氅衣,将他包裹了进来。
守卫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幅景象,柳姨娘用一件不大的半旧氅衣,如同雌鸟翼护幼雏,一左一右,为两个儿子遮蔽风雪。
她踏着黏稠血浆,氅衣下巴吸饱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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