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喜鹊喳喳大修(1 / 2)
她用染血的衣袖擦了擦嘴角,每一块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封灵籁咬牙撑起身子。当她抬起头的瞬间,却怔在了原地。
疯道士那张癫狂的脸正在扭曲变形。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着,眼白爬满血丝,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就像被无形的鬼手掐住了咽喉。这个杀人如麻的魔头,此刻竟露出了孩童般的惊惧神色。
视人命为草芥的人也会有恐惧的时候吗?
“咳...咳咳...…”
突然,疯道士的胸腔剧烈起伏,一口鲜血如箭般喷射而出。那血沫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像打翻的朱砂般泼洒在青草地上。紧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血瀑止不住地从他七窍中涌出,将道袍浸透成暗红色。
林间的风突然急了,卷着血腥味掠过封灵籁的鼻尖。她握着刀的手微微发颤,刀尖滴落的血珠与地上的血泊融为一体。
当她的影子终于笼罩住那个抽搐的人形时,她发现疯道士的指甲正深深插进自己的胸膛,仿佛要把那颗中毒的心脏掏出来。
片刻后,疯道士死不瞑目的双眼仍圆睁着,眼窝凹陷处泛着诡异的青黑色。他的下颌无力地耷拉着,暗红的血沫从齿缝间不断溢出。那微微颤动的嘴唇仿佛在诉说最后的诅咒,又像是想传递什么给她。
疯道士的血液渗入泥土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周围的草木竟像嗅到血腥的野兽般蠕动起来。草叶蜷曲着缠上他的手腕,树根从地下探出,贪婪地吮吸着尚未凝固的鲜血。整片林地突然变得妖异非常,仿佛都活过来了。
“叽叽!”
一声清脆的鸟鸣打破这诡异的寂静。
封灵籁左肩一沉,只见一只乌蓝相间的鸟儿正歪着头打量她。它颈间的白羽在阳光下闪着珍珠般的光泽,黑曜石般的眼睛透着灵性,亲昵地用喙轻啄她的衣领。
当她再度看向疯道士时,骇人的一幕正在上演。他的皮肉如蜡般融化,森森白骨在“咔嚓”声中碎成齑粉。一半骨粉随风飘散,另一半则沉入血泊,被疯长的野草尽数吞没。
不过片刻,那片被鲜血滋养的土地上,竟绽开一簇簇妖艳的粉色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曳。
封灵籁怔怔地望着那片妖艳的花丛,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真实的痛感告诉她,这绝非幻梦。可眼前的一切又如此荒诞,仿佛疯道士没有存在过,一切皆是梦境、虚像。
那把躺在花间的锯子泛着暗红的光,铁锈与血痂早已融为一体,在锯齿间凝结成诡异的纹路。
封灵籁蹲下身时,惊飞了几只正在吸食花蜜的蝴蝶。她手指触到冰凉的铁器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
是梦吗?
“叽。”肩头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封灵籁将锯子与宰牛刀并排放在地上,两件兵器在夕阳下投出交错的阴影。突如其来的疲惫如潮水般淹没了她,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当她仰面倒在草丛中时,惊觉暮色尚未四合,天幕却已缀满星辰。那些星亮得反常,像无数双窥探人间的眼睛。
野花的香气混着血腥味萦绕在鼻尖。她望着越来越近的星空,恍惚看见疯道士破碎的面容在星芒间一闪而过。
她终于替陈大娘她们报仇了。可林墨娘呢?她此刻是否平安?这个念头在她混沌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便如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圈涟漪后沉入黑暗。
四肢仿佛灌了铅,连指尖都再难抬起。她放任自己沉入这片染血的草地,地为床,天为被,草作枕,星点灯。
意识如同退潮的海水,渐渐模糊了岸线。
“美鲛人!”
一声急切的呼唤惊到了在封灵籁额间不停跳来跳去的小鸟。那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起,羽毛掠过她汗湿的额头,带起一阵细微的风。
*
林墨娘跌跌撞撞地奔回村庄时,脚上的绣鞋早已不知去向。粗砺的石子划破她的脚掌,每跑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淡淡的血痕。可她顾不得这些,脑海中全是无名将她推离险境时决绝的眼神。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