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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红回了房,王槊还得招待来客。

刘老太本就身体不好,更不愿意掺和这档子事,早早称病,只在拜堂的时候不情不愿出来露了一面。

故婚宴上的大小事情全落在王槊一人头上。

待酒阑人散后,草草把杯盘狼藉收拾一通的王槊,因席上喝的酒劲上头,迷迷糊糊就推开原本属于他的房门。

暖烘烘的灯光铺了一地,更是晕开那点醺醺然的酒意。

只是在看到丹红望向自己时,王槊猛然回神,立刻要关上房门。

丹红却叫住他。

她笑盈盈的看着王槊,因为也饮了些酒,此时脸上泛着微醺的红。

但是丹红开口吐出的问话却是:“席上那位,是你哪位好兄弟?”

王槊心知丹红有所误会,急切的向前走了两步,舌头都有些打结地说:“不是、我与他并不相熟,他只是邻舍,村上一个懒汉。”

丹红顺手抄起桌上一把用以量体裁衣的木尺,抵住王槊前进的步子。

“一身酒味。”她撇开视线冷着脸说,“难闻。”

王槊又立马退后几步,站在打开的门边,叫夜晚的冷风吹散他身上的酒气。

丹红则是垂着眸子坐在床沿,许久以后,她忽然问:“柴房那边收拾完了吗?”

她起一个话头,王槊往往就能明白她未出口的意思。

今日柴房里也摆了一桌酒,桌子还给借用的邻舍,但满地的狼藉要收拾完还是头疼,更别提那小房子里散之不去的酒水饭菜味道。

但这些对王槊并不是难以忍受的事情。

事实上,前两日草草收拾出来的柴房环境不见得比招待过客人的现在好到哪去。

说是柴房,实际上是因为王家人丁单薄而落空的房间,除却一角用以堆柴,里边还放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除了厚厚的灰尘与久不住人的腐朽味儿,阴暗的角落里偶有些多足的朋友路过。

丹红又不是十指不沾春阳水的大小姐,当然清楚柴房里的情况。

她前两天叫王槊搬进去的时候不管,现在忽然惦记起招待完客人的柴房住起来不舒服……

王槊心念一动,复抬头仔细打量丹红。

只见她眉间微蹙,双眸里朦朦胧胧似萦绕着什么未名的情绪。

王槊顿了顿,沉默的外表丁点儿都看不出他内心正在进行的激烈的天人交战。

终于,他开口:“大概收拾了一下,不妨碍晚上睡觉。”

丹红迟钝的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王槊再找不到继续杵在这儿的理由,便低声道:“早些休息。”

言罢,就要阖上门离开。

孰料丹红忽然叫住了他。

可也只叫了他一声,随后她抬起迷惘的眸子,盯着他不发一言。

王槊想:现在应当不算趁人之危了吧?

但他又立刻在心中唾弃自己。

即便如此,定在门口的脚依旧一动不动。

“客人来来去去的,柴房里到处都是泥水……”丹红慢悠悠的开口。

她说到这里再次停顿,并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接下来的用词。

王槊依旧是不动如山的模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膛里的那颗心脏此时有多么吵闹。

丹红说:“铺盖脏了,不好清理。”

她说完,还煞是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继续盯着王槊,等他回答。

挂着饵料的鱼钩吊在眼前,于王槊而言,只要她肯抛出鱼钩,不管这根线后边接的是什么,他都会心甘情愿的咬上去。

他嘴角弯了弯:“那今晚我能不能在这个房间打扰一晚?”

丹红垂眸点了点头,压根没看王槊一眼。

她蛮喜欢和王槊说话的,对方的每一句回复好像都能说到她心坎上。

丹红迷迷糊糊地想着,忽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

孰为鱼?孰为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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