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往事难追(1 / 2)
饶是凌峥嵘见识过大风大浪,也已在他变脸时捏紧了放在膝头的两只手,但宁和光说出的话还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甚至有些失态地拧着眉头,身子前倾了些许,斟酌着开口询问道:“宁老总,话不能乱说。”
宁和光的一根食指按在桌上的香烟,雪白的烟身被压扁,他静静看着凌峥嵘,虽一言不发,但凌峥嵘却懂他的意思。
他怎么会拿女儿开玩笑!
凌峥嵘轻慢地长长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脑中思绪纷乱,他顿了顿才找回声音。“孟图南是您的女儿?”
宁和光端起水杯浅啜一口,表情有一瞬间的痛苦,像陷入短暂的回忆里。“我有八成的把握。”
说是八成,但他们这种级别的人物开口从来不说满话,许出去五成就是百分百。他却说了八成,足见这件事的可靠程度。
凌峥嵘沉默了,他有种荒诞的,不真实的感觉。
分明资料里写着她父亲因工伤亡故,她于三岁多时被丢弃在大使馆,母亲独自出国,她辗转在各色亲戚中受尽白眼和折磨,像个小乞丐般长大。如果她的父亲另有其人,还是宁老总的话,那她吃的那些苦,那些年受的罪又算什么呢?
“为什么不找她?她没有被刻意藏起来,这么多年找一个孩子并不是难事。”
宁和光闻言眼里的光一下子熄灭了,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轻叹口气道:“同尘是和我赌气,一怒之下离开的。谁知道她前脚走,后脚长达十年之久的大GM运动就开始了,我被定性为□□份子,当时就被那些人举着旗子闯进我家将我挂上牌子押走了。”
他表情有着深刻又怅然的痛楚之色,像孤狼老矣,却旧伤复发低头舔着鲜血淋漓的伤口。
“我是故意气走同尘的,那会儿批斗刚刚从巅峰下坠,大家都迷茫又不肯认清现实,急需新的目标来转移隐约觉察到的不安情绪。那时候如果她不走,就凭那些人的疯狂和同尘资本家小姐的身份背景,只怕会有生命危险。但我不知道,她那时已有身孕了。”
“后来我被保护起来,秘密送去大兴安岭的农场里改造,等我被平反恢复工作和待遇时,已是八年后。那时候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通过特殊渠道试图和她联系,却收到她的传真,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她身边站着一个到她肩头的小姑娘,瞧着既不像她,更不像我,我猜应该是像那个被她用笔涂掉脑袋不给我看的丈夫。”
宁和光夹着烟,却迟迟没有点燃。
“我便死心了,这些年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满是遗憾。一面觉得对不住她,一面又对婚姻觉得意兴阑珊,也不想费心费力从头接触一个女人,当然,我身边也没出现那种叫我生出去试一试念头的女人。”
他苦笑着,手指一收便将香烟碾碎在指间。
“但我那天在叶老的办公室看到她,就那一眼,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女儿。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很微妙,也很复杂,所以我这些天又派人重新去找蛛丝马迹,很容易就知道了真相。”
“那个捡走同尘的男人有个日记本,里头清楚记载了遇到同尘时的事,她那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两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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