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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谭郎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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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的吵嚷动静戛然而止,跟着便是整齐的行礼声??

“皇后殿下康安!”

元嘉目不斜视,径自走到燕景祁左手凤座处坐下,这才虚抬着手示意一众人起身。又朝男人的方向瞥去一眼,见他单手撑着下颌,眉峰微聚,眼底却是平静的,全然不见申时安口中的怒气冲冲。

“皇后殿下不在清宁宫替陛下打理后宫事,怎么来这宣政殿了?”

底下人凝滞了几瞬,很快便又按捺不住,御史朱易之更是率先发难。

元嘉垂目打量了几眼,认出说话者便是方才被高声驳斥之人,方慢条斯理道:“自然是来向陛下奏陈要务的。只是久等陛下不归,又远过了往日下朝的时辰,不得已才来了这宣政殿……这个理由,朱御史可还满意?”

最后一句,已然掺了三分愠色。

臣子们为国事口诛笔伐是常事,御史更以直言谏上为己任。可元嘉为大周皇后,诸事未明的场合下,说甚做甚远非一个朱易之可以置喙的,更遑论用这种质问的语气了。

朱易之一时语塞,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逾矩之处,连声告罪后又退回队列之中。

“喏,这是中宫奏书,上面还有予的亲笔和未干透的印鉴。”元嘉笑盈盈地伸出一截指尖,又往徐妈妈捧在手里的东西指了指,“诸卿可有要上前一观的?”

事实上,那只是元嘉在申时安进门前写的册封名单罢了。来之前塞进了空白奏书的壳子里,又随意盖了个不算清晰的章印。虽是用作不时之需的,可如今拿来这场合糊弄一二,已然足够。

果然,底下人又一次噤了声。

“诸位朋僚,还是先将眼前的事情处置妥当吧。”季连适时站了出来,“这探花郎和榜眼郎可在殿上陪站许久了。”

说完,又不着痕迹地朝元嘉投去安抚性的一瞥,这才退回一众武官所在。

元嘉看着自家父亲的脸,原还有些不稳的心绪也渐渐安定下来。

那些武官似乎也是站在谭思文这头的,季连甫一说完,便又跟着起劲争辩起来,更拿周延妒忌出来说事。

燕景祁不知何时也放下了手,瞧着元嘉始终从容的表情,微不可察地点了头,又露出抹极淡的笑意。

他轻咳一声,道:“诸卿,若拿不出十足的证据,这探花郎的身份,还该归于谭思文才是。”

此话一出,底下数人的面色微变。

周延的表情亦有些难看,咬了咬牙道:“陛下,草民确非诬告!实在是不忍陛下同草民当日一般受她蒙蔽,这才不得不于宣政殿上坦明此事!谭思文自始至终不肯验明正身,难道不是最大的证据吗!”

谭思文瞧着还算镇定,只顺着周延的话反驳道:“陛下明鉴,草民早已反复自陈,确为男儿身无疑。身上户籍、家中妻室皆可为证,又为何要因周延红口白牙的污蔑折辱自己至此!”

倒真听不出是个女郎的声音,嘶哑低沉,更像是嗓子受过伤,医治不能后留下的残余。

元嘉顺着声音望去──确是副俊俏模样,细眉杏目,瞳眼深邃,偏生了张不近人情的薄唇,此刻正微微抿着,像是压抑了怒气般带着冷意。说是秀逸的儿郎也可,说是英气的女郎也可。

元嘉又将视线从谭思文的脸上移到颈部。细长的脖颈上缠了好几圈白色粗布,像是在遮掩什么似的,正好盖住了喉结的位置。至于左右耳垂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元嘉隔的稍远看错了,依稀可见米粒大小的印痕,像是被什么戳刺之后形成的孔洞。

这可不太妙啊……

元嘉靠着椅背,突然间有些头疼。

周延更是怒容满面,几步走到谭思文跟前,伸出手便想褪去前者衣衫。好在谭思文躲避及时,只堪堪被触到了衣角,不曾真被人扯掉了衣物。

“周延,你放肆!”

有谭思文为官的学兄立时怒斥道。

另有人上前拉住了周延。

周延一时挣扎不得,只能愤恨道:“你还说自己不是个娘们儿,这样怕被男人扯了衣衫,还说不是心虚!”

“够了!”

眼看周延的举止愈发放肆,身边的燕景祁又迟迟不表态,元嘉只能先一步开口,喊停了眼前的这出闹剧。

“周延,你口口声声说谭思文乃女流之身,除了所谓的袒衣正身外,还有其他物证人证吗?”

元嘉沉声道。

“袒衣是最──”

周延还欲分说,却被元嘉毫不留情地打断,“无凭无证,单逞口舌之快便想要别人听命配合,怕是难了些……榜眼郎不若想些实在的东西,若真有模棱糊弄的地方,再叫人袒衣,也更理直气壮一些。”

谭思文有些诧异地抬起眼帘,又赶在元嘉的视线追过来前迅速垂下。

“草民、草民……”

周延身子一僵,又很快想起了什么般放松下来。用力挣脱身后摁着他手臂的两人,周延强自道:“这谭思文在学舍念书之时,从不肯与我等同室沐浴,要么独自打水回房,要么等到夜半时分再去净室,实在令人生疑!

“也不是人人都如榜眼郎一般,喜欢在净室里和人扎堆混浴的,这有什么好生疑的!”

立刻便有人驳斥道。

“可有一日,草民为完成课业误了沐浴的时辰,晚些时候再去净室时,正好看到谭思文独身一人。”周延的眼底带着不加遮掩的恶意,“彼时她褪了外裳,背对着草民冲洗身子,却仍胸缠白布,十足的怪异。见草民进来,更不顾身上是否洗净,匆忙披上外衣便离开了……若是男子,何必这样避忌!”

“竟将窥伺他人沐浴的行径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实在是愧为读书人!”

谭思文面色更冷,拂袖呸了一声。

“这也是你一人所见,若无佐证,如何叫人信服!”

另有人质疑道。

周延眼珠乱转,脸色变了又变,还欲说些什么,元嘉却在此时开口:“谭思文,你方才说有户籍和妻室为证,是也不是?”

“是。”

“户籍一时半刻不好调来,你的妻室呢,可随你一并上了京?”

元嘉又问道。

“回皇后殿下的话,拙荆此刻正在宫门外草民租借的马车上等候,”谭思文拱手道,“原是想第一时间知道草民有无中选的……”

“申时安,去把人带来。”

燕景祁总算说了元嘉进来后的第一句话,只是却依旧难辨喜怒。

申时安应了一声,随即动作迅速地离开。不多时,带了个穿葛布衣裳的年轻妇人回来。

那妇人似乎有些害怕,颤着身子站在中间,声音发抖地向元嘉与燕景祁行礼,脑袋更是由始至终地垂着,不敢抬起半分。

“你就是谭思文的妻室?”

燕景祁抬了抬下巴,将人叫起来问话。

“……是。”

那妇人极小声地答道,像是锯了嘴的葫芦般,绝不肯多答一句。

燕景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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