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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蜀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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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府僚再次为破吴得城相贺。

成都北军。

蒋琬、樊岐、胡济、向充等人来到中领军向宠府邸。

向宠闻长史造访,至府门相迎。

见到这么多相府幕僚都在,心下有些吃惊。

“长史,诸君,可是陛下有消息递回来成都?”

蒋琬笑着点头,旋即把羽檄飞报递上前去。

向宠展信,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神色滞住,思绪瞬间飘回了六年前的夷陵,然后先帝的音容笑貌开始浮现于脑海。

再然后是冯习、张南、傅肜、程畿……还有许许多多与他相熟的校尉司马。

“不愧是赵车骑,以迅雷之势一日击败吴贼,吴人震悚,孙权失镇将步骘,数万偏师,一旦退走,曹休必衔尾而追。

“陛下的意思是,趁此时机一举夺回夷陵?

“汉吴已然破盟,若陛下、丞相果欲如此,而不止戈联吴,朝中恐怕会出现不少反对之声。”

向宠已然明白蒋琬等人此来究竟为何。

蒋琬点头:“这段时间要辛苦巨违了。”

“此乃宠职责所在。”

汉吴破盟一战,极有可能把吴国推向曹魏。

不管北伐以来战果如何辉煌,大汉还未来得及将之巩固,国力支出业已接近极限,一旦魏吴联手,所有战果都有可能得而复失,朝中出现反对的声浪是必然之事。

“巨违以为,魏吴会联手与否,倘若联手,大汉可能一战?”蒋琬问道。

专业的事便交给专业的人,成都没有人比向宠更懂军事,诸府属此来一是让向宠关注城中动向,二是跟向宠求个心安。

“陛下关中大胜掀起的余波,短时间难以平息。

“关中战事已毕,魏吴二虏却仍于襄樊对峙,何也?

“不论是魏是吴,都欲挫败对方取得一胜,以安抚境内人心,巩固曹叡、孙权二主威权。

“然而,魏吴国中大臣,却与国主未必一心。

“兵法云,上下同欲者胜,上下不能一心,则其兵势已衰。

“丞相、魏骠骑坐镇关中,司马懿所统潼关之卒,不过残兵败将,诚不足虑。

“永安则有江关天险,当年夷陵一战,孙权乘胜犹不敢追击,况其新败,又失大将偏师,士无战心,不能进取。

“是故,宠以为,纵使魏吴二国联和,亦不能奈何大汉。

“然我大汉自关中克复以来,破竹之势仍在。

“兵者,势也。

“此时不夺三郡、夷陵,将来便是花更多兵力、粮草、财帛,未必能将之夺下。

“且,赵车骑刚自关中旋师便立即挥师东向,恐怕……”

向宠说到此处止住。

蒋琬等人尽皆意会。

今年不打,再过三五年,国力强盛,赵车骑可还能再为国征战否?

兵势兵势,赵车骑一人可当大军十万,一旦国家失帅,为之奈何?

向宠继续道:

“至于养精蓄锐,大汉不过关中、益州二州之地,百万之口,岂能养得过曹魏、孙吴?”

向宠一番言语下来,有理有据,总算给一众不谙兵事的府僚们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向宠却意犹未尽:

“陛下、丞相、赵车骑是否要尽夺三郡、尽据三峡,不在大汉,而在魏吴。

“若魏吴有盟,则据关守险。

“若魏吴有战,兵势不可卒解,则试取之。”

其弟向充思索再三,问道:“若取下之后不能坚守呢?岂不徒耗兵马钱粮?”

向宠摇头:

“东三郡、夷陵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

“大汉兵马粮秣顺流下援易也,魏吴逆流上攻难也,此天授我大汉之地,取之何疑?”

长秋宫。

永宁殿。

机杼声轧轧响起。

张皇后身着素色云纹深衣,腰束绛绡,坐于一架五十蹑织机前,左手提综,右手引梭。

随着脚上踏板翻飞,梭如银鱼,在经纬间倏忽来去,一线一线,皇后以锁地之法使底纹细密如鳞,再以挖花挑出云纹,将云霞织入锦里。

纵是锦官城里手艺最好的匠人,最苛刻的监造,见到这一匹织锦、这一手技艺,也绝挑不出任何瑕疵,非有五六载织造之功不可为此。

王贵人站起身来,抹了抹额头细汗。

所谓男耕女织,由于织机结构复杂,颇需耗神费力,织布并不比耕作轻松太多,至少对于女子来说,确是一项颇耗体力的工作。

每日操劳三四时辰,两个月才能织出一匹蜀锦。

见皇后仍然乐此不疲,王贵人从腰间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上前为皇后擦汗。

“自陛下御驾亲征,大娘子日日与机杼为伴,竟比从前练剑还勤。”

王贵人低声道,语气里半是心疼,半是调侃。

皇后莞尔,目光仍不离锦面:

“陛下在前线为国操劳,而我在皇宫,什么也不能为陛下分担,只能为陛下织几件衣服送到前线,盼陛下暑凉冬暖。”

王贵人道:“可奴婢怎听闻,大娘子至今未曾寄一衣与陛下?”

皇后停梭:

“谁说的,寄有一件的。

“但陛下来信言,他在军中,与诸将士同甘苦,共衣袍,实不宜着蜀锦华服。”

“那大娘子还要继续织?”王贵人不解笑道。

皇后轻抚锦面,嘴角含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

“陛下往日最喜欢我为他织的云纹锦衣,待陛下回到成都,我再将这些……”

王贵人却是忽然将她打断,再次调笑了起来:

“哦,奴婢知道了!

“待陛下回到成都,见到大娘子为陛下织的锦衣,便当知大娘子为陛下做了……”

“好了,休得多言。”张皇后将王贵人打断,继续坐回织机前摆弄起了梭子。

王贵人见此情状,以袖掩口,噗嗤一笑:

“当年大娘子未嫁陛下时,弯弓跃马,左牵黄,右擎苍,英姿不让儿郎。

“今日却温言婉婉,手中织杼,全然贤妻良母模样了!”

张皇后不以为意:

“贤妻良母怎么了?

“既为皇后,自当有母仪天下之责,总要收收性子,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顽劣了。

“就是…就是没能为陛下诞下皇嗣,没能当成良母,有愧于陛下,有愧于国家。”

王贵人闻此一滞,思索再三,最后道:

“大娘子,你说…陛下亲征得胜,意气风发,天威一时无两,会不会变了心,回来之后对大娘子不再像从前那般了?

“不然…不然他为何要在关中迎娶别的女子?”

“休得胡言,真若如此,陛下不会将小妹接去长安。

“至于迎娶关中女子……天子娶亲,岂与平常人家相同?

“不过政治联姻而已,你呀,这么多年了还是什么也不懂,回去多读些汉书,不然的话,往后怎么能为陛下分忧?”

王贵人瘪瘪嘴做了个鬼脸:

“是是是,大娘子倒是给我几本汉书,我回去一定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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