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孤独(1 / 2)
??鸿云,谨儿福薄,已逝,个中滋味实难言表。此间流言扰扰,皆不足信。世上可交心者,唯鸿云而已。
??懋恭,阿慎已离南京多月,我之忧思,不可断绝,常恐北平不宁。如今局势已明,不出三年,必有新天地,甚望汝归。
在那段堪称黑暗的日子里,周懋恭一边操办长子的丧礼,一边应付外界纷纷扰扰的传言。他从有为的学者变成了剥削压迫学生、窃夺他人研究成果的卑鄙导师。从大洋彼岸寄来的信件是他唯一的安慰。
他也想过要回来,可是长子新丧,次子还在上小学,幼女更是不知事,他拖家带口,哪里能说走就走?更何况,流言蜚语如万箭穿心,他一走,就真的坐实了这些事。
他忍住悲痛,仍然坚持工作、研究、强颜欢笑地让生活继续。
“只是那件事过后,我的招生情况就很差。”周先生揉着柏阅冬的头发,缓缓道,“几乎没有学生愿意跟着我读博,我能招到的都是被别人挑剩的,资质不佳,兴趣不高,能力不强,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名声。”
柏阅冬想,恐怕不止于此,经历过吴潼的事,师父可能也不敢再和学生建立亲密的关系了。
周先生似乎知道小孩在想什么,笑笑道:“后来人家又说我性情冷漠,教出来的学生没有一个肯跟着我,是事实。吴潼的事对我来说是巨大的打击,教会了我不要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所以我……冬儿,师父很懦弱,是不是?”
柏阅冬摇摇头:“不是的,是没有人配得上师父的真心。”
周先生又笑,情不自禁把他揽入了自己的怀里。
那样的日子过了三四年,就在周懋恭下定决心要抛下一切回国的时候,从大洋彼岸的来信又断绝了他的希望。
??懋恭,阿慎于北平成婚,仅告知其母。此处局势仍不甚明朗,汝不必速归,且待天地清明。
他拿着信,无力地叹息,又给自己加油打劲,心想也许再等一等,下个月鸿云就会跟他说可以回去了。
可是这一等,就是十来年。
他没有等到鸿云叫他回去,而是等到了像是警告一样的句子。
??懋恭,形势甚急,勿归,勿复!
不仅不要回去,甚至不要回信,周懋恭隐隐意识到情况已经很严重,却没有了消息来源。
“其实那十来年都过得很煎熬。我当时已经撑不下去,可是不能回国,所以我就去了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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