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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消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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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园

雨细细密密地下。

由白渐退成绿的油纸伞上不止歇的淌出轻响。水迹顺着伞面滑落,到边缘时渐渐凝聚成水滴,折射出翠绿的色泽,再从萧映竹掀起眼的那一瞬间,映入他沉黑的瞳孔。

下坠。

属于他父母的墓牌并排立在高处,周边种植着郁郁葱葱的树木,地面用石砖砌成,小部分坑洼的地方聚成了倒影山景的镜子。

每年到扫墓这个时节,京城都会落雨。

偶尔在出发和返程前后的路上,但大多都在他站在墓前,或是弯腰给墓做清理时,交错着雨丝,连绵地落下。

雨水越下越多时,墓碑后的树林会开始散发出青草与土壤湿润的自然气息,弥散在鼻息间,却落到心底,挥之不去。

萧映竹在墓前停留了片刻,随即抬手撩起了衣摆,微微俯下身,抬手拭去墓碑上因之前暴雨而溅起的泥点。

……

这两尊墓碑立着,许是派人常年来打理,看上去并不旧,也没有杂草,好似昨日才搬到这陵园下乘凉似的。

多少年了?

他也有些记不清了。

母亲是先离开的那一位,忧思父亲出战地方远,难回归家,得了严重的心病。

医者不自医。

那段时日,他不放心周围绕在母亲周边的仆人。

盯着国公府的人很多,他担心在父亲外出时,有人在药剂里陷害母亲,那些被人邀请来的中医也不可信。

况且家里还出现了一名“叛徒”。

因此他能做的便只有亲自去郎中那儿把抓好的药称量,打包,带回到府邸里去。

幼时被父母照看得很好,平日也是素不出门的性子,那段时日频繁进出药肆时,也只落得个“贵公子孝敬父母,亲自出门抓药”的传闻。

十传十,百传百。

到最后变成了“不知名漂亮贵公子孝顺父母,亲自出门采买药品,每日午后准时……”等言论,整得他只会出门都要掩面而行,防止被人发现他本人便是京城中流传的漂亮贵公子。

那段等待父亲从战场上凯旋归来的日子,他当时即便面容上不显,但内心多少还是有些许期盼。

……再后来。

他的军略与兵法出众,也便被父亲提携到皇帝面前,恩准他同父亲一并出战。

风裹挟着雨丝,往扁青色的衣摆上挂,透过伞面,沁着冰凉,点点散在手面与肌肤上。

萧映竹站在墓碑前垂眼看了会儿沉睡于此地的父母,转身往楼梯走。

那次的出战,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从那之后……他就像个羸弱的逃兵,再也不上战场了。

只要一闭眼就能身临其境的重回那满目赤红的战场。

脆弱的状态他向来不爱展露在他人面前,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当成软肋,在往后的每时每刻里,都可能被人挑起来说。

因此,他选择回到了能让他最为舒心的地方。

修长的指尖扣着伞柄,萧映竹缓缓往阶梯下走。

隐藏在幕后,执着棋,一如同在父亲肃穆的教导下,一步一步的将敌人包围,在毫不留情的吞吃掉子。

不会看到那些血腥的画面,也听不到那些缠绕在耳侧的声音。

稳稳定下计划,再预判敌方的走位。

就像当年在窗边下棋那般,藏青色的夏天,不知疲倦的蝉鸣,在母亲期盼的目光中,年幼的他执着黑子,在棋盘上伸出手。

清脆一声响。

又是一局棋局落下满意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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