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拨霞供(1 / 2)
二人闻声不约而同朝屋门外看去,只见门口逆光处站着一单薄的窈窕身影。
来人身穿一雾蓝色交领襦衫,下身穿着一方便活动的百迭裙。一头青丝用鹅黄色的绢布利落地包在头上,显得格外成熟干练。
茂盛的新生碎发却刺头般不受控制,顽皮地支棱在额前,暴露了其真实的年龄。
待那人从逆光处走出,苏轼瞧清那人的脸庞后,瞳孔不由得睁圆了些??这身灰扑扑装扮的主人,竟是朝云。
朝云进了屋,略过在八仙桌旁坐着一脸惊讶的苏轼,径直将手中的篮子放在了季璋面前的饮茶矮桌上,欠身行了一叉手礼,
“朝云见过娘子,郎君。这是庄上农户自己家种的李子,我瞧着新鲜便自作主张买了些,给娘子尝尝鲜。”
话音未落,朝云自觉地垂头走到了屋内的角落里,站在了二宝以往站着的位置上,全程都未分一个眼神给苏子瞻。
“???你有心了。”夹在二人中间的季璋,猛然有一种自己才是朝云最终目标的错觉。
苏轼本就想与她彻底划清界限,今日见她这副也想撇清的模样,顺水推舟道:“方才你既那样说了,日后你就搬大娘子院内来罢。”
如今事情已经说清,日后若是无事,他肯定是要常回府在季璋面前刷存在感的。任何有嫌疑的瓜田李下之事,都不能再发生了。
朝云欠身行礼,平静回道:“郎君多虑了。我月前就搬离了您的院子,陪任妈妈搬到北苑去了,您不必担忧。”
苏府北苑,祠堂所在。即使大家心知肚明只有牌位在,旁人仍心有芥蒂轻易不会去此。
任妈妈知晓她在苏府“主君避嫌,娘子怀疑”的处境后,便主动带着她搬到了无人的北苑去。虽然是任妈妈嘴上说着想离程夫人近些,但朝云知道她是在替自己解围。
想起任采莲,苏轼不由得感叹道:“任妈妈是个忠心的。她年事已高,性子古怪,旁人都近不得身,你能陪在她身边也挺好的。”
这些年跟在母亲身边的人走得走,散得散,只剩下了她与子由府内的杨小娘了。如今她愿意敞开心扉接纳朝云,也算是件好事。
“是。”朝云听着这番话里话外都在为任采莲考虑的话,蓦然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在他心中,她甚至比不过任妈妈。
诗词歌赋不是苏子瞻生活的一切,她这个“文学的附属品”又怎么可能是他的一切。朝云如今早已看清自己的位置,心也彻底归于死寂。
季璋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倏然开口解围道:“朝云,你先将这筐李子拿到厨房去,让黄莺洗些出来罢。”
“是,娘子。”朝云听令退下,屋内顿时又剩下二人。
瞧着面前洗心革面的男人,季璋想或许原主知道了应该会高兴的。可现在这具身体是属于她这个外来者的,她的原则向来只有一次与无数次的区别。
“苏子瞻,你不是说想要我给你一次机会吗?”
季璋果断抛出了自己的条件,“你先给我写一封和离书,我就给你这次机会。”
苏轼一听便急得直接站起身来,随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只得苦笑道:“闰之,我若是想和离,何苦要躲你数月呢?你该是明白我的心意的。”
季璋油盐不进,有条不紊地说道:“我打听过了,真正生效的和离书需要双方的署名以及画押,还需拿到公衙去公证方可生效。”
她退了一步,声音柔和了些:“你想要一次机会,你是否也应给我留条后路?你只需写一份没有手印画押的和离书给我便可。”
“日后如果再出现让我伤心之事,你不可再阻拦,只能乖乖放我离开,如何?”
之前迨哥儿一事,她早已瞧出苏子瞻对原身的执着已然到了一种偏执近疯魔的状态。或许他们二人也有一段不亚于“唤鱼情缘”的过往,可过去终究是过去。
他被困在回忆中,她却没心思陪他演“追妻火葬场”的戏码。但为了防止他又受到刺激做出其他事来,季璋只能选择这种迂回委婉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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