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秋后算账(1 / 2)
毒月当值,日头愈发毒辣。
万里晴空,连半片能遮住烈日片刻的云彩都瞧不见;地上因四月甘霖勉强苟活下来的庄稼,也因此被晒黄了脸,晒弯了腰。
之前为了解决弃婴问题,苏轼吸取玳姐儿一事的经验,主张将孩子安排给没有子女的家庭抚养。为了让养父母好好对待孩子,还以州府的名义按月发放粟米六斗。
官府粮仓内的储粮不多了,这一茬庄稼是否能成熟,可关系到今年是否有饥荒。故而瞧着城外?淇河若隐若现的河床,苏轼无奈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又带着官员百姓去常山祈雨了。
索性,常山山神是给面子的。
*
苏府,季璋院内。
与杭州淅淅沥沥的斜风细雨不同,密州的雨不下则已,一下便是瓢泼大雨。
雨水顺着屋顶瓦片之间的垄沟汇聚成拇指粗的水柱,从屋檐如水帘般“哗啦啦”直流而下,丝毫不会受斜风的蛊惑飞入廊檐下,开窗之人更不用担心雨水会溅到身上。
水柱前仆后继撞击着地面,贵如油的水花此刻却像是不要钱般任性地飞溅到台阶上,在相同的位置上叠上一层又一层的痕迹,只为天地之间提供丝丝凉意。
如今食肆已经步入正轨,虽还未赚回本金,但有菜庄兜底成本低,收益还是可观的,压根不用她担心。屋内苏过还在午睡,季璋肆无忌惮地倚靠在窗边,惬意地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只是继开业那日之后,刚有浮出水面之意的苏子瞻好似又沉下去了,再次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蓦然,一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的身影闯入院内。季璋远远瞧着,只觉有一颗会移动的树径直朝着主屋来了。
须臾之后,只听得灵素的声音在外响起,“宝姑娘,小的奉郎君之命来给娘子送野兔了。”
不待二宝回应,季璋自己循声出了屋。她瞥了眼地上竹笼里瑟瑟发抖缩在一起的黄褐色野兔们,轻声问道:“你家郎君呢?”
距离食肆开业又过了半月,她与他之间的事,是时候该说清楚了。
“郎君回院换衣裳,待会儿便来。”站在台阶下的灵素见季璋出来,生怕落在自己身上的雨飞溅到她身上,又往后退了几步彻底站在了雨中。
“你躲这么远作甚?上来躲雨。”季璋蹙眉问道,往旁边挪了挪。
见人上来后,她才道:“这兔子又是怎么回事?”
灵素脱掉身上的遮雨工具,行礼回道:“昨日郎君去常山祈雨,回城途中猎得几只兔子。听闻娘子心心念念想吃拨霞供,故而今日郎君公事一忙完,便吩咐小的送来了。”
确实是心心念念,刚来北宋的时候就念着了,奈何在最适合吃的冬天遇上了饥荒。灾民所到之处与掠境的蝗虫相比,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哪儿还寻得到兔子。
没曾想,今儿反倒是毫无预料得到一笼。眼下虽不是寒冬,但夏日吃涮兔肉,也别有一番滋味。更别提今日下雨,在外待久了还真有些冷,正好能吃点涮兔肉暖暖身子。
她眼下也没心思推测苏轼是怎么知道的,一门心思都飘到了晚膳上,“二宝,待雨小些之后,你与灵素去大厨房拿些适合涮烫的食材回来。咱们等迈哥儿与朝云回来,做个拨霞供吃吃。”
这拨霞供,与现代的火锅相似,可若单吃兔肉可就有点大材小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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