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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章 一点点不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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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有备无患。

无论是微观层面的个人,还是宏观层面的群体、国家乃至于文明,实际上都应该做到这一点。

做两手准备,以最乐观的结果为目标,以最悲观的结果做准备,同样是文明发展历史上不可或缺的谨慎态度。

很显然,游牧之民现阶段的文明程度,还没能明悟这一点。

在华夏,哪怕是这距离后世两千多年前的落后时代,社会地位几乎低到不能再低的农户黔首,尚且有‘存粮御变’的意识。

到了后世新时代,华夏文明更是以国家为单位,进行海量的战略物资储存,以备不时之需。

乃至于,哪怕是后世新时代,一个衣食无忧的青少年,心中都有一个铸造末日堡垒,囤积百年物资,以备世界末日到来的梦想。

具体到国家、文明层面,尤其是具体到如今的匈奴人身上,生活在生存条件恶劣的草原上,随时可能面临生存威胁的他们,本该有更多的忧患意识。

在获取物资时,他们应该更加节俭,更加谨慎;

在有余力选择时,他们应该更多去考虑‘如何细水长流的生产物资’,而不是如何源源不断的掠夺物资。

甚至于,哪怕只把汉家,当成永远都不会干枯的水流,游牧之民也应该意识到:在天气都一天三变的草原,没有任何事是亘古不变的。

草原霸主在短短百余年间,能历经东胡、月氏,到如今的匈奴人。

草原上强大的部族——冒顿单于时期的强大不足,如今已然十不存一,老上单于时期的,也同样是十不存三、四。

就连现军臣单于即位时,那些显赫于草原的庞大不足,如今也已有小半衰落,甚至彻底灭亡。

在草原,永恒不变的东西只要一个,那就是变化。

草原上唯一不变的东西,就是任何东西都在变。

而且变得速度极快,周期极短。

小到人的寿命、勇士的战力巅峰,大到部族的强盛,乃至于草原霸主的归属。

在如此多变,且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游牧民族本该较汉家农人,生出更为强烈的忧患意识。

他们应该在春天想:如果到了秋天,牧畜们还没有被养足肥膘,那冬天该如何度过;

如果到了冬天,部族没有找到合适的粪底洼地,部族应该何去何从。

他们应该在彼此征伐时想:今天我攻伐别人,来日别人攻伐我,我应该如何应对,才能不让整个部族轮为奴隶。

以及,他们应该在南下侵略汉家时,想到未来某一天,游牧之民变弱了,或农耕之民变强了,该怎么办?

无法再从汉人手里抢到东西,甚至要被汉人反抢走手中的牛羊牧畜时,该当如何是好?

可惜,世界万事万物,皆无‘如果’。

游牧之民所生存的恶劣环境,并没有让他们生出足够的忧患意识,反而因为生存环境过于恶劣,而生出了两种过度极端的思想。

第一种,是及其消极的: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谁还存明天的粮食啊?

今天吃得饱,今天就填饱肚子先。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能活着见到明天的讨厌,再去考虑明天该吃什么。

这种类似于乞儿自暴自弃,只看眼下不顾未来的生存信条,使得游牧之民很难以‘年’为单位,制定长期的计划。

小到牧民个人,不会去想明年该吃什么喝什么,畜牧多少头牛羊;

到作为‘群体’的部族,不会考虑明年应该去哪里放牧,或者是和那个邻居打上一场。

大到草原上的至高统治者:匈奴单于庭,也不会思考太过遥远的事情。

今年过得好,那就好好过今年。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大不了去偷、去抢,去和汉人打一仗,或是让底下的部族多缴纳点上贡。

什么细水长流,什么长期目标、远大理想,根本无法在游牧之民简单的脑回路中站稳脚跟。

对一个文明而言,这无疑是一种悲哀。

尤其是对如今这个时代,整个人类世界唯二的两个超强文明之一的匈奴人而言,这是极大的悲哀。

但正所谓: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匈奴人的悲哀,无疑是汉家的幸运。

曾几何时,匈奴老上单于,一度展露出了‘华夏明君’才应该具备的睿智和长远视角,惹得汉家上下忧心忡忡。

但好在草原贫瘠的土壤,只能养得出一个老上稽粥。

无论是现在的军臣,还是日后的伊稚斜,乃至于未来的一代代匈奴单于——草原上,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老上稽粥单于,来为匈奴人、为草原游牧之民‘谋万世’了。

更要命的是:凡事就怕对比。

——匈奴人的开国之君挛鞮冒顿,至少在军事层面,与汉家英明神武的太祖高皇帝刘邦,争了个不相上下。

匈奴人的‘文皇帝’老上稽粥,则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形成了与汉太宗文皇帝刘恒的分庭抗争。

及至双方的第三代,汉家的孝景皇帝刘启,虽然被坊间普遍评价为‘中庸之主’‘守成之君’,但从综合能力以及成就上来看,依旧拿得出手。

反观匈奴军臣单于,不过是靠着父祖余荫,靠着父祖留下的宝贵财富、强大实力,才和汉家的孝景皇帝,斗了个半斤八两。

而今,到了双方真正意义上的第四代。

匈奴人,还处于三代军臣单于末期,下一代,大概率是鹰视狼顾,颇得冒顿单于雄风,却几乎半点不得老上单于睿智的挛鞮伊稚邪。

而汉家,则是刘荣。

一个自后世而来,雄心壮志或许不比历史上的汉武大帝,但综合能力以及法统、根基,都远胜于汉武大帝的天子荣。

在这一代,汉匈双方必然能分出胜负,一决雌雄。

而且胜利的天平,肉眼可见倾斜向了有利于汉家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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