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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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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东的初冬已至,落了几场薄雪。霍府的屋檐上积着未化的残雪,衬得天空灰蒙蒙的。

丹阳这半个月汤药不断,比吃饭还勤,总算把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连绵的雪落个不停,院角梅树的枝桠已在严寒中悄悄抽芽。

霍昀廷在廊下支了张书案,提笔在纸上勾画,笔尖游走,渐渐显出形状。

丹阳裹着厚实的大氅从屋里挪出来,走到他身后,探着头看。

“画什么呢?”她问。

“飞鸢图。”霍昀廷头也没抬。

丹阳扯来个蒲团,在他身边坐下,手支着腮帮看了好一阵。

“霍昀廷,你这驾鸢的本事,谁教的?”

霍昀廷抬眼反问她:“那你的又是跟谁学的?”

丹阳道:“在墨霞山学过些时日。跟你一同上过逐鹰榜的期门军大统领凌常山,算我半个师父。”

她偏过头看他:“你呢?”

霍昀廷笔尖蘸了蘸墨:“凭什么告诉你?”

丹阳嗤笑一声:“随便聊聊呗,你这府里半点趣味都没有,雪又下得这么大,闷得人发慌。要不,你教我做机甲?”

“不教。”

丹阳气呼呼地拍了下案几:“不教就不教,谁稀罕!”

她一骨碌爬起来,裹紧大氅就要走,刚到台阶前又折返回来,抓起一张画好的机甲图,瞪着眼道:“画的什么玩意儿,难看死了!”

霍昀廷搁下笔:“慕图丹阳,你就闲到这份上了?”

自生病以来,丹阳终日躺着休养。江宁县的疫情还未平息,广玉终日忙碌看诊,周子靖忙着送药,倒成了她一个闲人。

她板起脸问:“山门到底什么时候解封?总不能一直关到过年吧?”

离年底不到两个月,定宇的信早已送到,信里反复问她回不回京。中秋没回去,若过年再不回家,那小子怕是真要冲到淇州来。

“你操心倒宽。”霍昀廷丢开图纸,转身回屋。

丹阳独自站在殿外,伸手去拨廊下横斜的梅枝。一捧细雪从枝头簌簌落下,打在青案上,洇湿了几张图纸。

她手忙脚乱地要去擦拭。

霍昀廷走出来,踏进院中雪地,回头瞥她一眼:“走不走?”

丹阳拎着张湿了的纸,偏头问:“去哪儿?”

霍昀廷没好气道:“给你找个地方待着,省得在这儿添乱。”

淇东的雪不似长京那般凛冽,风卷着雪沫拂过脸颊,像柳絮般轻柔。马车驶出府邸,绕过桃叶渡,最终停在一条死胡同口。

前面没了路,只剩一堵高墙立在眼前。

霍昀廷先下了车,丹阳裹紧大氅跟在一旁,仰头望着覆雪的墙头:“咱们要跳上去?”

霍昀廷点了点头,朝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先跳。

丹阳脸上露出犹豫。她大病初愈,浑身力气恢复了几成还难说。但来都来了,不跳反倒辜负了霍掌教这番心意。

于是脚下一旋,凌空跃了上去。

那墙着实高,丹阳站在顶上能望见周围好几条街巷。不远处的宅院里,几个孩童正在堆雪人,给雪人插上萝卜当鼻子,手里还攥着糖葫芦。

她踮脚眺望,正想叫霍昀廷也上来,却见墙下那人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牌。

她瞪着眼,看他将玉牌嵌进一道石缝里,严丝合缝,青砖墙像一扇活络的门,缓缓向里转了半圈。

丹阳没站稳,差点被带得摔下去:“哎哎哎……”

霍昀廷施施然迈进门内,抬头瞧着她,毫无歉意:“下来吧。”

丹阳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这哪是给她找乐子,分明是霍昀廷自己乐在其中。

进了门,原本的死胡同豁然开朗。霍昀廷显然熟门熟路,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口古井前。

井口又大又圆,三四个人并排站进去都绰绰有余。

雪下了好一阵,丹阳凑过去瞧了眼,是口没水的枯井。

“跳吧。”霍昀廷又开口。

“又跳?”丹阳这回学聪明了,摇头退开几步。他这分明是变着法把她当傻子耍,她才不上当。

霍昀廷斜她一眼:“你不跳?”

丹阳裹紧大氅:“要跳你先跳。我下去了,保不齐你又找出条新路。”

“爱跳不跳。”霍昀廷足尖轻点,如一片叶子般悠然落进井里。丹阳挑眉,见井沿上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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