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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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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是为我。”严清之喃喃自语,“就当是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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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身。”警察拿着金属探测器。

周一,监狱。

许一寒抬起手,望向天花板。

到探监室这段路监狱里灯总是开得很亮堂,亮得晃眼。

………许文昌家暴。

严清之高傲,要使长辈架子,被打了,从来不在她跟前闹。

但许文昌会。

“你没看到你妈刚刚的样子……”许文昌说着摘下眼镜,苦笑似的,眼里流出点水。

每次,他良心不安时,就习惯摘眼镜。

每次,他打了严清之,就会向许一寒寻求安慰。

许一寒小时候特别喜欢许文昌。

他长得漂亮,哭起来笑起来都是一番风味。

“……明明好好和她说话,她一直大叫嚷嚷,你没闻到,她嘴里一股口水的臭味,血盆大口啊,又臭又腥……你爸倒霉,居然瘫上个这种老婆。”

“还好我有你,”许文昌说,“鸿达,我唯一庆幸的是,你妈生下了你……还好我有你。”

很久……至少小学到初二那段时间,许一寒以为严清之精神有问题。

严清之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甚至经常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直到后面初三,她才发现许文昌打人。

……东窗事发,许文昌以为严清之把证据给了那些人,当着她的面殴打严清之。

事后他又哭出来,眼里还是包着点水。

…………或许她以前隐约知道许文昌是怎样的人,但那会儿许文昌说什么,她信什么。

“………好了,”没一会儿安检完,警察说,“去登记吧。”

“好,”许一寒扯过神,说,“……谢谢。”

登记完,警察带她去探监室。

……从严清之说许文昌找律师把财产转给她那两个堂兄堂弟开始,许一寒就有些疑窦。

帮着自己亲戚吃自家绝户………

许文昌不是老一辈那样传统封建的人,何况许文昌自私,他没必要转移财产。

就算是为了自己养老,许文昌也没必要转移财产。亲手养大的孩子和偶尔聚会才看到的小辈养老会有很大区别。

但严清之提过很多次。

许文昌坐在玻璃对面,蓝白条监狱服穿得一丝不苟,眼镜托着光。

他看到她,微笑着,意料之中似的。

………他和严清之说要转移财产就是想引她过来探监。

许一寒脾气大,还倔,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是她爸,他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

许文昌笑:“你放心,我的就是你的,财产继承权不会给别人………黄达,你长大了。”

“最近怎么样?严清之说你做了个游戏。”他问。

“…………很忙,忙着兼职、考研、做游戏,”许一寒摇头,实事求是地说,“……上个月有人盗了我初中照片换到黄片上,又贴了你的个人信息和犯的事,最近也在忙起诉。”

“有没有找律师?”

“律师费太贵,兼职赚钱又要时间,求同学帮忙找了法律援助。”

许文昌沉默了会儿:“………我对不起你。”

许文昌入狱那会儿正好卡在了许一寒考少年班的节点。

两次笔试都很顺利。

但到了面试,许文昌引起的舆论风波太大,她没敢去。

许一寒笑笑:“……还记得吗?你上次也这样说,转头因为言论过激终止了探监。”

“………创业资金的事你不用着急。”许文昌偏头转了话题,“我会帮你。”

“但有条件。”许文昌说。

“什么?”

“你每个月到这来一次,”许文昌看着她,强调了次,“不是你妈来,你过来……我给你投钱,需要了解你具体在干什么。”

许一寒还没说什么,许文昌又开了口。

“……我和严清之离婚时,考虑到你高中大学的学费生活费,给了她张五十万的卡,”许文昌说,“8月份她来见我,说你生活费不够,在做兼职,又向我要钱。”

“我跟她说要你来见我才会给她钱,”他说,“严清之是用和我划清关系为借口才劝动你来见我的吧。”

“当年的事,是我的错,”许文昌说,“我后悔了,现在也在接受处罚。”

许一寒手动了下,问:“所以我就该和你冰释前嫌既往不咎吗?”

“许黄达,你可以恨我,怨我,”许文昌知道许一寒动了心,“但你也别以为你妈就是真心对你。”

“上个月我以财产继承为由,托人查了严清之在银行的资产,你去趟横溪街赢汇事务所,找陈律师,问严清之卡里有多少钱。”

“……你长大了,可你还太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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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学习。”

路陈驰把着方向盘,“别整天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

“哦,”路珠明敷衍地说,从车上蹦下去,“知道了,哥。”

“晚上爸爸会叫司机接我回家,”路珠明说,“你可以不用来接我了。”

“行,”路陈驰说着倒车,“我回去了,你放学后注意安全。”

隔车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下,他拿起手机瞥了眼消息。

是他给许一寒找的法律援助律师。

说他对这次案件分析得很好,没什么问题。

………见风使舵,拍马屁的话,听听就得了。

郑文泰也找了律师,他这次笔录直接承认了他在网上做的事儿。

郑文泰说他持刀蓄意伤人起因是许一寒打他。

警察在他和律师一再坚持下,查了相关街道监控,一无所获。

………那地儿太偏,一个多月前的监控,能找到才怪。

同时,这次案件涉嫌危害公共安全,当时在场不少人以及郑文泰室友和同班同学都去做了笔录。

…………李清云也看到了这消息,还给路陈驰打了电话问情况,又让他注意安全,实在不行雇个保镖。

路陈驰觉得没必要。

同样因为郑文泰方一再坚持,警方也查了许一寒初高中就读学校,也询问过学校老师和同学。

虽然两人曾在同一所中学、大学读书,但许一寒确实不认识郑文泰。

……因这事,警方觉得郑文泰是在笔录时故意骗人。

单论郑文泰这次持刀伤人,算是故意伤害未遂,笔录时欺诈、认罪态度低,同时涉嫌危害公共安全和引起舆论恐慌、涉嫌报复社会型犯罪,都大概率会从重处罚。

他主动网暴许一寒,因这次故意伤人未遂,侮辱诽谤的自诉案也会从重处罚。

按C市最近几年网暴案件和故意伤人未遂案的判处,如果一切顺利,路陈驰估计量刑期间集中在2到3年,但具体要看法院怎么判。

而且还有些影响刑期判决的事……郑文泰很可能有精神疾病。

路陈驰不清楚他有没有去医院检查。

………郑文泰持刀伤人案证据链上也还有些不足。

上次笔录警方侧重对网暴的了解,网暴和郑文泰持刀伤人时隔两月,持刀伤人没有明显动机……

动机证据这块估计还需要许一寒提交些东西。

路陈驰点开许一寒的聊天框,让许一寒准备好相关通话记录录音,和赵忠祥让她协商的聊天记录。

消息还没发过去,手机上弹出条营销号的新闻。

漏出的图片有路黎阳。

路陈驰手抖了下,手背点到了手机。

眼睛上黏了只蛆虫似的,一阵恶心。

他偏过头。

花坛里灌丛叶子上爬了只螽斯,眨眼又散了。

路陈驰觉得自己看花了眼。

“……喂?”手里里传出道声音。

路陈驰回神,转头删了弹出来的消息,才发现误触了视频电话。

许一寒问:“材料出了问题?”

“手滑点错了。”路陈驰看到她背后公交车路牌,“……在连昌路等车?”

连昌路九号,香黄区出名的监狱。

“……嗯,”许一寒斜眼瞄到身后的路牌,把镜头切换成了后置,对着底下沥青路,“想不想出来喝酒?”

“行啊。”路陈驰把手机搁支架上想。

反正他今天也没啥事。

“我过来接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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