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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辗转反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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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炮与热闹虽都无比美好,但只是一时的。

玉壶光转,天幕逐渐又安静下来,宁璇与钟晏如进到殿内。

距离子夜还有一段时间,宁璇上下两只眼皮却开始微微打颤。

说来也奇怪,从前她守岁没觉得难熬过。

小孩子在庭院里点爆竹,吃节果,听长辈谈过去一年的光景。在她看来,所有事情都有趣,所有光景都新鲜。

便是过了子时,变成正月初一,她躺在榻上,身体里的兴奋劲儿也久久退散不去。

待到早晨,她顶着乌黑的眼圈被娘亲拉起来。

不过只消盥洗换上新做的衣裳后,她就又欢欢喜喜地出门了。

然而在宫中度过的这三个新年,她对年节的兴致越来越浅淡,不再热衷。

这或许就是长大的代价吧。

宁璇一面替钟晏如梳发,一面瞥铜镜中的自己。

还是那副五官,个子比初初入宫时长了几寸,青丝如雾,她却觉得有些陌生。

深宫仿佛能将年岁吞噬,她乍然发觉自己在日复一日的差事里被磋磨了棱角。

她十六岁了,如若放在寻常人家,大抵已然出嫁成为人妇。

可她呢?

家仇尚未得报,光是活下去就历经不少周章。

营州的事情早在一年多前就已落下帷幕。

朱笏依照皇命查抄了好几个贪污的官吏,当时风波激荡,市坊间都以此为谈资,时至今日,真正还记得的人则屈指可数。

间隔的时间越是久长,尘封的真相越难以浮出水面。

可她被困在宫闱里,根本接触不到外头。

此事一日停滞不前,她心里便无一日安宁。

宁璇沉浸在怅惘里,一整日强打起的精神终于在深夜最疲惫的时候松弛了。

她不自觉叹出一口热气,没意识到出了声。

“阿璇。”头皮被扯得刺痛,钟晏如瞧着她的神色变了几重,不禁出声打断。

宁璇闻言归拢神思,低头看见篦子上挂着几根断发,是谁做的可想而知。

“对不住,殿下,”宁璇攥着篦子,篦子的尖端戳在她的掌心,使得她清醒了不少,连连道歉,“都怪我走神了。”

钟晏如反手去碰她的手,宽慰地拍拍:“无妨,这不是什么大事。”

而宁璇被这不及防的触碰烫到,惊得立马将手撤走。

这个下意识的举动让两人都有片刻的愣怔,钟晏如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

宁璇想要圆话,跟前的人则清浅一笑,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阿璇,你的心情还是不好吗?”

“我……”宁璇心知瞒不过去,越性不做辨驳,半真半假地说,“……我有些累了。”

钟晏如的眸光隔空掠过她低顺的眉目,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去歇息吧。”

宁璇应声,转身去柱子团腿坐下。

寝殿内地龙烧得玉阶都暖和,但她用棉被将身上裹得严严实实,想隔绝太子殿下落在自己后背的视线。

她并非不清楚钟晏如想要听见自己说什么,无非是袒露真心的诉苦。

正因为太清楚,她才不能随便回答。

饶是她对待感情比较愚钝,也看出了钟晏如的心思。

她绝不能放纵对方的偏执继续滋长,那样只会害了他。

还有便是,她也不允许自己与他生出除同盟外更加深切的联系。

她注定不是永驻皇宫的鸟雀,她不过是暂时于此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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