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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安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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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口处的血沾在萧榆衣上,温热的气息在他耳边散开。

“对不起……”

萧榆一刹愕然,却还是在醒过神时将他推开,继而一脚踹在他腹间,将他从剑上退出去。

而后,不等墨邹再多说一句话,萧榆携着术法的长剑又穿其身而过,杀这怨念极深的亡魂,寻常的刀剑可不行。

可偏偏就是那一刹之间,他瞧见了墨邹嘴角噙着一抹笑,还不容他再看清,墨邹的骨肉皆烟消云散。

而后,一缕尘灰落入萧榆的掌心间。

他漠然拍去掌心那?土,垂首等待,等着墨邹重塑肉身。

但并没有,墨邹死得彻底,连缕残魂都没留下,十恶不赦的凶鬼终于在世间散了个干净。

细碎浮尘随风去,不觅行踪。

“还真是……痛快……”萧榆冷笑一声,扔下沾满血的剑便要甩袖而去。

可惜他堪堪走至门边,脚下一软,竟瘫坐在地。他抬袖擦去面上腥血,湿了的袍上沾着的却尽是泪。

萧榆发了疯般以拳砸地,半晌无言后卸了力倚着木门,像是被拔去犬牙的狼,怯懦地缩在影子中。

突然“哐当”一声响,他红着眼抬首,只见一块玄色兵符落在了墨邹死去的墙角,浸泡在浓血中,在昏暝中幽幽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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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风楼中四人聊到酉时才散了桌,若家公子若?答应帮他们绘一张榕村的舆图,明日一早给他们送来。

余下的三人一齐回至顾府时,恰落日余晖倾泻?城,顾氏府邸于暮霭至前熠熠闪光。

十五族的府邸一向气派,顾氏府亦是如此。那缓缓打开的府门上密密刻了上千字,顶头一块鎏金的匾上蟠虺纹游走,一“顾”字若千钧重压镇府,纵旁侧花叶纹细碎亦不弱其势。但其间亦雕刻不少云雾白鹤,给这“北冥凶魑”添了好些纯善仁德之感。

虽说各家有各家的恶名,但?间顾氏行事其实不似其凶名那般张狂恣肆,其家风含蓄内敛,族中人行事亦低调谨慎,都道是“清风月明”,顾家从来是十五族正直仁义之范。

但恶名也非平白无故添上的,再干净的氏族都藏着好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只不过相较起来显得没那么差劲罢了。

入府最先窥见的是些置于廊下的讲究木雕,穿廊而过,则见庭前熏香清淡,白雾冥冥。一黄花梨木小桌上摆着几壶清酒,门客悠悠摇扇,月白袍遮去酒盅上的夜雨青竹,笑语不绝。

然而,那貌观襟怀坦荡的顾氏长公子顾於眠从入府起便鬼鬼祟祟,他小心翼翼藏在柱子后边朝府中张望,好不容易穿过曲绕的长廊,却近乎是一步一回头地向前行。

奈何一路上侍女侍卫云云总要柔唤亦或高呼??“公子,您回来啦”,顾於眠只能苦笑着点点头,又将食指置于唇边,神色可怜。

那些个侍从们似乎也都清楚他意,见状皆笑着压低声,道一句“公子,属下明白”,可跟在他身后悠悠向前的严卿序和谢尘吾并不能理解。

“堂堂顾公子,怎么回自家府邸跟做贼似的?令尊也不是那般严厉的人吧?”谢尘吾言辞向来无情,这会又不禁嘲弄。

顾於眠对他赔了个笑脸,道:“自然不是。”

他语声方罢,便听得身后传来声沉而稳的??“顾小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一中年男人大步流星而来,打扮素简又不乏讲究。他一头长发半束半散着,眉目温和,不露威色,身上绕着股淡淡的药草清香。

顾於眠闻言猛地刹住脚步,深吸一口气,这才换了张极灿烂的笑脸回身迎上那人的目光。

“常叔,两日不见您,我是愈发想您了!啊,我给您介绍下,这位是严公子,这位是谢公子,您应听父亲说过的。呃……啊对,二位公子远道而来,中途遇上了些麻烦,不过没关系,於眠这就去侍奉……啊不是,这就领二位公子去好生休整……”

一席话行云流水,颇有些溜须拍马惯了的意思。

那人却瞥都没瞥顾於眠一眼,只对严卿序和谢尘吾微微作揖行礼,淡淡道:“常某有失远迎,还望严公子、谢公子见谅。”

一番问候完了,这才侧过脸去瞧顾於眠,一双寒目直把顾於眠盯得心里发怵。

“你便没其他话要说了?”

顾於眠见状乖乖垂首认错,神情无辜,像只无处可躲的小兽:“常叔,於眠错了,您该骂便骂,该打便打吧……可别这么盯着我了。”

半晌未闻言语,顾於眠小心翼翼抬眸瞧了常?一眼,见常?只立于原地斜睨着他,顾於眠心领神会地看了看身侧的严卿序和谢尘吾。

他于是不假思索道:“二位公子是好人,常叔也不必将他们作外人,您要说什么直说便是。”

闻言,常?勾唇微微一笑,飞起一脚便踹在顾於眠身上,虽说脚下留情,但顾於眠还是一趔趄,差些跌到严卿序怀中去。

“顾於眠,你好大的胆子,我这月给你开的药你吃了几次呐?我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嘿我一忙活别的不在你身边,你便要蹬鼻子上脸是不是?”

他一口气都没喘,又滔滔不绝道:“我同你讲了多少遍了,你若想尽早调理好那梦魇带来的内伤,你就得给我好好吃药,还是你想如柳氏那般躺在床上度日?”

常?语速快得惊人,毫不留情的数落把一旁的严卿序和谢尘吾也震慑得一言不敢发。

顾於眠垂头听骂,像极那秋风中欲坠不坠的枯叶,岂“可怜”二字可言。

“下次再被我逮到,你就等着挨拳头吧!”

常?骂完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府竟还有如此人物?”谢尘吾心底困惑,十五族的公子哪个不是众星捧月,敢对玉叶金柯大放阙词乃至动手打骂之人,着实少见。

“我家的医师,也算我半个师傅,只是他不认我这个徒弟……唉,常叔平日里待人可不像待我……”顾於眠无奈叹了口气,“师傅他全名唤作‘常?’,可是个了不起的名医呢,来我家十几年了,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

严卿序想了想,却还是温柔问道:“为何不愿吃药?”

“那药苦……”

“……”

“哈哈哈哈??”谢尘吾几乎是一路笑到暂居处。

“唉……尘吾你莫再笑我了。”顾於眠无奈至极,“外人不都道‘谢家长子,一笑千金’么?怎到了我这,你便笑个不停……”

顾於眠也没办法,自己生来是这么个怕苦不怕疼的性子,再重的伤咬咬牙也便过去了,只是这苦药于舌尖凝聚不散,怎么都清不干净般,着实叫人难受。

“哈哈哈哈??顾公子,良药苦口本是常态,不过苦药罢了,又不是三四岁的孩童。”

“‘千金笑’乃真心开怀,尘吾向来不嘲则不笑,一笑千金不假。”严卿序无奈叹了口气,侧头见谢尘吾还在笑,作势要去掩他的嘴,却被谢尘吾躲开了。

他的手停在谢尘吾肩头,心绪却莫名乱起来。

虚妄灾后,有人言,顾氏长子生了要命的癫病,甚而传出了其已死的谣言。纵使不问,严卿序也能猜到常?口中“梦魇”同三年前虚妄山血灾相关。

说不好奇是假,但他不想多问,他怕那么做会伤顾於眠更深。

虚妄之灾已三年,但连他这旁观者也自认一辈子都忘不却。那日天色诡谲,瓢泼大雨携震天雷突至,千万恶鬼怨灵自山林间逃窜而出,不过眨眼间,天边已被刺目血色给填满了。

他依旧记得,那日,受了伤的十五族子弟是如何颤抖地跪在山下祈福,那寻不着的四人是如何令人心焦如焚。

只是后来仍然只有三人带着满身的伤下了山,那姓陆的少年郎是尸骨无存。

故人去,伤的却是尚活在世上的人。

向来如此。

严卿序有些记不清至客房的路是如何走的,他陷入旧忆陷得太深,再醒过神时,俩人都已离开了。推开窗时,他才发觉这客房恰好在顾於眠屋子的对面,他推开窗子便能看见他。

夜半之时,严卿序倚窗思索林中古怪,恰望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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