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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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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叶落尽最后一片金黄时,无名站在院中望着檐角的蛛网,忽然想起去年此时刚穿越而来的自己 —— 那时她还对着铜镜里陌生的容颜发呆,对着 “石女” 的宿命茫然无措,连一缕最微弱的法则之力都引动不了。

如今指尖掠过蛛丝,能清晰 “看” 到丝线里流转的 “韧” 之法则,像无数细密的银线在阳光下闪烁。

这便是感法境的巅峰了 —— 对天地间的法则不再是模糊的触碰,而是能描摹其形态、分辨其特性,仿佛给混沌的世界镀上了一层可见的光。

这一年的苦修,藏在每个鸡鸣即起的清晨。

她会搬张竹榻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从第一缕晨光穿透叶隙开始,闭眼感知草木抽芽的 “生”、露珠滚落的 “坠”、风过枝丫的 “动”,直到暮色漫过门槛,才在竹青 “小姐该吃饭了” 的催促声中回过神来。

起初最是煎熬。

感法境最忌心浮气躁,她常常对着一片落叶枯坐半日,却连 “枯” 的法则都抓不住半分,只觉得脑海里乱糟糟的,像被孩童搅过的线团。

有次急得差点掀了桌子,却在看到铜镜里自己眼底的戾气时忽然怔住 —— 历代石女的记忆碎片涌来。

第二代石女被休时的绝望,第五代女仙被暗害时的隐忍,第八代魔主挥剑时的决绝…… 修行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连她们都要在岁月里磨,自己又在急什么?

难道自己对梦感到害怕?不,不会,虽然他目前是走在了自己的前面,但是自己有足足三百年的梦之道修炼经验与感悟,难道追不上这一点差距?她不相信。

后来便找到了法门。

她不再刻意去 “抓” 法则,反倒学着像水一样浸润 —— 绣帕时感知丝线交织的 “序”,做饭时体会火焰跳动的 “烈”,甚至在给竹青桃红梳发时,都能从发丝垂落的弧度里,触到 “柔” 的法则边缘。

变化是悄无声息的。

某个雨夜,她坐在窗前看雨,忽然发现雨丝坠落的轨迹在眼中变得清晰:每一滴雨都带着 “重” 与 “速” 的法则,砸在青石板上时溅起的水花,又藏着 “散” 与 “弹” 的微妙平衡。那一刻,她忽然明白,感法境的巅峰,不是能抓住多少法则,而是能看懂多少法则的 “寻常”。

“小姐,你看这株腊梅,居然在深秋就打花苞了。” 桃红捧着个花盆进来,瓷盆里的腊梅枝干虬劲,顶端顶着几个饱满的花骨朵,“是不是很稀奇?”

无名伸手碰了碰花苞,指尖传来细微的 “蓄” 之法则 —— 那是花朵在积蓄力量,等着某个寒夜骤然绽放。她笑了笑,眼底映着花苞的影子:“不稀奇,它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就像她自己。

从普通人到感法境巅峰,这一步她走了一年。往后还有触法、御法、明法…… 直到那遥不可及的证道。

但此刻看着腊梅花苞里跳动的法则微光,无名忽然觉得,这条路或许没有想象中漫长。

檐角的蛛网被风吹散了,蛛丝在空中划出轻盈的弧线,像在书写新的开始。

她该走了。

秋意漫过院墙时,无名正坐在书房翻看着从藏书楼寻来的《道域舆图》。书页间夹着的枫叶已经干透,是去年刚来时竹青捡给她的,说 “秋天的第一片红枫,小姐得留个念想”。

如今那片枫叶的纹路里,都能清晰瞧见 “枯” 与 “固” 的法则在交织 —— 她已站在感法境的巅峰,指尖稍动便能引动周遭三尺内的法则共鸣。可越是如此,越觉得这方宅院像个精致的囚笼。

浅水生不出蛟龙。

这句在古籍里看到的话,近来总在她心头盘旋。梦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去年的晨光里,那句 “下次见面,让我看看你的长进” 却像根刺,时时提醒她:修行之路从不在庭院深处。

可当她望着廊下扫地的家丁、正往窗台上摆花盆的竹青、拎着食盒从月亮门进来的桃红时,那点闯荡的决心便像被晨露打湿的纸鸢,沉甸甸地飞不起来。

这一年,竹青会在她打坐入定时,悄悄在旁边摆上暖炉,怕她久坐受寒;桃红总变着法子做些新奇点心,说 “修行费神,得好好补补”;连沉默寡言的武师,都会在她深夜练拳时,默默守在院墙外,直到烛火熄灭才离开。

他们是她在这个陌生世间,最先抓住的暖意。

那日她试探着跟竹青提起 “想去外面走走”,小姑娘手里的掸子 “啪嗒” 掉在地上,眼圈瞬间红了:“小姐是要丢下我们吗?是不是我们哪里伺候得不周到?”

桃红更是直接哭了出来,拉着她的衣袖不肯放:“外面兵荒马乱的,小姐一个人怎么行?要不…… 要不我跟竹青跟您一起走?”

无名当时没敢再说下去。她知道,这些人早已把她当作家人,可她的路,注定是孤独的。石女一脉的宿命,梦之法则的追逐,哪一样都容不得她带着牵绊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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