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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回家探端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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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法尚俭,即便是蒙家这样的重臣之家,日常饮食也遵循规制,不敢过分铺张。

“阿挚来了?快进来!”齐氏眼尖,隔着竹帘看到了孙儿,脸上立刻堆满了慈祥的笑意,声音洪亮,“天大的事,也得先填饱肚子!快,给阿挚添碗筷,盛碗冰镇过的梅浆来解解暑气!”秦人夏日喜饮用梅子或杏子熬煮后冰镇的浆水,是消暑佳品。

田氏手脚麻利地从食案旁搬来一个髹漆的凭几坐凳,又亲自去盛了一碗冰凉的、泛着深紫红色的梅浆递给蒙挚。

“谢祖母,谢叔祖母。”蒙挚不敢怠慢,依礼道谢后才在凭几上坐下。他虽然心中焦急,但在严厉却慈爱的祖母面前,规矩不能废。

他端起那碗沁凉的梅浆,冰凉的陶碗触手生寒,碗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喝了一口,酸甜冰凉直透肺腑,稍稍压下了心头的燥热和一路奔波的暑气。

蒙毅也重新落座,拿起筷子,却没什么胃口,只夹了一根藠头慢慢嚼着。

他瞥了一眼蒙挚,见他眼神始终落在自己身上,便没好气地说道:“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二公子那点事儿!”

蒙挚放下梅浆碗:“二公子?何事?”

“哼!”蒙毅又重重哼了一声,蒲扇敲了下自己的膝盖,“二公子胡亥要娶新妇了!王绾的曾孙女!这阉货巴巴地提前跑回来,不就是想抢着操办,在王家和二公子面前表功,再给自己捞点好处么?”他语带讥讽,“前头定下的尉缭家的姑娘,不是急病没了么?这才过了多久?就急着又攀上一家!二公子如今在陛下面前得了脸,这些人……哼!”他没说完,但那未尽之语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尉缭家的姑娘……殁了?”蒙挚一愣,他之前并未听闻此事。

“就上个月的事。所以这亲事才换得这般急。”蒙毅压低了些声音,“无非是想趁着陛下东巡在外,二公子风头正盛,赶紧把生米煮成熟饭,好给二公子,也给他自己,再拉拢一股助力罢了。你怎知他悄悄回来了?我也只是刚刚听说他轻车简从,一个人回来的。”

“他刚从我营中离开。”蒙挚沉声道,眉头拧得更紧。他看了一眼桌上简朴的饭食,再想到赵高在军营对那些精美肴馔挑三拣四、几乎未动的样子,心中那股被轻视的郁气又涌了上来,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你又招惹他了?”蒙毅太了解自己这个侄孙了。蒙挚继承了蒙家男儿的勇武刚直,却也继承了那股宁折不弯的倔脾气,在赵高那种心思诡谲的阉宦面前,极易吃亏。

“侄孙岂敢?”蒙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松开拳头,声音带着压抑,“祖父临行前再三叮嘱,要‘忍’字当头,一切等他回咸阳再议。侄孙……一直在忍。”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只是……半月前,我营中尚发司的一名老匠人荆元岑……死了。死在严闾带来的人手里。”他将那晚明樾台取物、荆元岑惨死、赵高今日突然搜查的经过,简明扼要地对蒙毅说了一遍。

蒙毅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他放下筷子,蒲扇也搁在了一边:“所以……他们到底在找什么?那匠人偷了何物?值得赵高如此兴师动众,不惜亲自去你营中翻找?”他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蒙挚摇头:“蹊跷就在于此!无人知道他们丢了什么!严闾当夜只说是明樾台失窃的贵重物品,今日赵高更是只字不提,只借口探病讨水,实则目标明确地直奔尚发司营帐,翻箱倒柜!最后……最后更是什么都没找到。”

“什么都没找到?”蒙毅的眉头几乎拧成了疙瘩,“那他们到底在找什么?如此大费周章,绝非寻常物件!”他盯着蒙挚,“那匠人的女儿呢?就是你说的那个明樾台出来的小丫头?她可知道些什么?”

蒙挚眼前浮现出阿绾那双哭得红肿、却盛满倔强和悲伤的眼睛,心头莫名地微微一紧。“她……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在明樾台长大,憎恶那里,一心想逃离。对那姜嬿……或许还有些许幼时的孺慕之情残留吧?我看她……不像知道内情的样子。”

“赵高他们翻找时,连那丫头的身上都……?”蒙毅追问,眼中精光一闪。

“是,”蒙挚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冷意,“严闾手下当众撕扯羞辱,今日姜嬿来,更是借着‘慈母’姿态,将其发髻、衣衫里里外外都‘体贴’地摸索了一遍……若真是在找东西,那此物必然不大,易于藏匿,且……至关重要!”

蒙毅沉默了。他端起面前那碗早已温凉的梅浆,却没有喝,只是盯着碗壁上凝结又滑落的水珠。厅堂内一时只剩下窗外聒噪的蝉鸣和远处仆役收拾冰鉴的轻微响动。盛夏的闷热仿佛凝固在空气中,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

“不知道……”蒙毅最终缓缓开口,“他们到底在找什么?这‘不知道’,才是最令人不安的。”他抬眼看向蒙挚,眼神锐利,“阿挚,你营中……怕是要起风了。这风,怕又是冲着我们蒙家来的。”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务必小心!大哥不在咸阳,我们更要谨言慎行,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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