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洗白(1 / 2)
县令喉结滚动,他听出了这话里的深意。暗卫在给他递台阶。
他立刻会意,高声喝道:
“来人!把尸首抬下去!本官要亲自写奏章上报朝廷!”
暗卫青铜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他刻意提高声调宣布赵明德“刺杀伏诛”,正是算准了官场中人心照不宣的规则。
他余光扫过院外围观的衙役和百姓。
若当场揭穿县令被赵家玩弄于股掌之间,明日就会传遍青州城:
堂堂朝廷命官竟被一个商贾世家当棋子耍。
这不止是县令一人的耻辱,更是往整个大燕官场脸上扇耳光。
暗卫靴尖轻轻碾过地上那滩黑血。
血水中倒映出他面具的裂痕。这道裂痕正好露出他下颌处一道旧伤疤。
三年前他奉命潜伏时,曾在赵家码头见过走私的魔教器物。
如今赵明德身上的血煞功,与当年那批货物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大人受惊了。”
暗卫突然转身对县令拱手,声音刻意让周围人都听得清楚,
“此番赵家子弟丧心病狂,幸得天威庇佑...”
暗卫的声音突然转为肃杀,青铜面具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经查,赵明德所使功法与魔教血煞一脉同源,此事非同小可。”
他转向县令,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县令大人,依大燕律法,勾结魔教当如何处置?”
县令立刻会意,强撑着从太师椅上站起,官袍上的血迹还未干透:
“按律当抄家灭族!”
他声音发颤却坚定,“本官即刻下令,查封赵家所有产业,缉拿相关人等!”
县衙外围观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
“天爷啊!真的要查赵家?!”
卖豆腐的老王头瞪圆了眼睛,手中的扁担“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早说过赵家要完!”
茶博士激动地拍着大腿,“你们看那赵明德刚才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魔修!”
“可......可赵家不是和县衙穿一条裤子的吗?”
布庄的伙计结结巴巴地说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惊骇,有人兴奋,更有人暗中攥紧了拳头。
那些曾被赵家欺压过的百姓,眼中终于燃起一丝希望的火光。
暗卫从怀中取出一道鎏金密令,阳光下“皇城司”三个字刺得人睁不开眼:
“奉圣谕,即刻彻查赵家!凡有反抗者,以谋逆论处!”
他话音刚落,县衙外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一队黑甲骑兵如潮水般涌来,为首者高举巡按御史的旌节。
正是三日前就该到任的新任御史!
黑甲骑兵如一道铁流般涌来,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轰鸣,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骑兵们身披玄铁重甲,面甲下的目光冷冽如刀,腰间悬挂的制式长刀在阳光下泛着森然寒光。
为首的巡按御史高举旌节,节杖上垂落的赤红流苏如同鲜血般刺目。
围观的百姓不由自主地后退,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卖炊饼的张老汉被这股肃杀之气逼得踉跄几步,手中的擀面杖“啪嗒”掉在地上。
染坊的学徒死死拽住师父的衣袖,声音发颤:
“师、师父,这些军爷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早该来了......”
人群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农突然哽咽出声。
他粗糙的手掌死死攥着衣角,指节发白,“我那三亩水田......就是被赵家强占的......”
茶棚下,几个商贩交换着震惊的眼神。
三天前他们还把楚云舟散播的消息当作笑话,此刻却亲眼见证朝廷铁骑踏破青州的天。
布庄掌柜哆哆嗦嗦地收起算盘,低声道:
“要变天了......”
......
巡按御史端坐高堂,指节在案几上轻轻敲击,每一声都像是敲在赵家老祖的心头。
御史的目光如刀,一寸寸刮过老祖的面容,试图从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可老祖的神情太过完美。
悲怆、自责、懊悔,甚至眼角还噙着浑浊的泪,活脱脱一个痛心疾首的老人家。
“赵老,”
御史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你赵家百年望族,在青州根深蒂固。如今出了这等事,朝廷若不严查,如何服众?”
老祖深深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
“老朽不敢狡辩,只求朝廷明察!赵家愿全力配合,绝无二心!”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备好的清单,双手奉上:
“这是赵家半数家产的明细,老朽愿尽数充公,以表忠心!”
御史接过清单,扫了一眼,心中冷笑。
赵家果然财大气粗,这“半数家产”竟足以抵得上青州三年的赋税!
可即便如此,他仍不甘心。
“赵明德修炼魔功,刺杀朝廷命官,此事非同小可。”
御史眯起眼,
“你赵家当真毫不知情?”
老祖抬起头,老泪纵横:
“大人明鉴!明德那孽障自幼乖张,老朽虽屡次管教,却终究......唉,是老朽无能啊!”
他哭得情真意切,仿佛真是一个痛失爱孙的可怜老人。
御史沉默良久,终于挥了挥手:
“罢了,此事暂且如此。但赵家需闭门思过,不得擅离青州,以待朝廷进一步查证!”
老祖连连叩首:
“老朽谨遵大人之命!”
他低垂的眼中,却闪过一丝讥讽。
朝廷?朝廷又能奈我何?
...
青州城的街头巷尾,这几日格外热闹。
“听说了吗?巡按御史昨夜亲自带人查抄了赵家的码头!”
茶摊上,几个脚夫凑在一起低声议论。
“可不是!我亲眼看见的!”一个挑担的货郎激动地比划着,
“那些官差连货仓的暗格都撬开了,一箱一箱地查!”
“赵家这次是真栽了......”布庄的掌柜摸着胡子感叹,
“连赵明德那样的狠角色都死了,看来朝廷是动真格的。”
虽然最终没能查出什么铁证,但百姓们亲眼目睹了黑甲骑兵闯进赵家大宅,
亲眼看着赵家子弟被一个个提审,亲眼见到巡按御史冷着脸在赵家账房里待了整整一夜......
这已经足够了。
城南的贫民窟里,曾被赵家逼得家破人亡的老人们聚在一起。
他们浑浊的眼中,第一次有了光亮。
“我那闺女......”
一个老妇人抹着眼泪,“要是能活到现在,该多好......”
“别急,”
旁边一个瘸腿老汉咬着旱烟,“御史大人不是还没走吗?我看这事没完!”
说什么,来什么!
这时,青州县衙的鸣冤鼓突然被撞响。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回荡在街巷之间,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跪在衙门前,手中高举状纸,声嘶力竭地喊道:
“青天大老爷!小民要告赵家强占田地,逼死我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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