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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下为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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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日头已在西山之巅染开一片瑰丽的霞光,将镇海川的青石板路照得半明半暗。

陆沉渊自观潮客栈的后门走出,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肩膀。

他今日多挣了三十个铜板,足够师父喝上两壶最劣的烧刀子了。

思及此,他脚步也轻快了几分,本想就此抄小路回那破败的住处,眼角余光却被街角的一幕给牵住了。

只见七八个袒胸露臂的泼皮,显是本地码头上的地头蛇,正将一个身着月白绸衫的少年公子围在当中,言语间满是污秽,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却无一人敢上前干预。

陆沉渊本无意理会,这镇海川鱼龙混杂,十年一度的望海潮将近,这等欺生之事,他早已见得惯了。

他只想赶紧回去,免得师父醒了酒,又嚷嚷着要拆了灶房。

他正欲转身,目光却在那少年公子脸上一扫,不由得微微一怔。

那公子哥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竟是个俊秀到了极点的少年郎。

只是他身形略显单薄,此刻被一群恶汉围着,面上虽竭力保持镇定,但握着折扇的手分明害怕得打着颤儿。

陆沉渊心中暗道:“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公子哥儿,也不知是哪家不知世事的富贵人家,跑来这等龙蛇之地,岂不是自寻晦气?”

他摇了摇头,便要离去。

便在此时,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用一种极其下流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嘿嘿笑道:

“小公子,长得这么俊,是准备去哪个大户人家当‘兔子’啊?不如跟了爷几个,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伺候得爷几个舒坦了,往后这镇海川,你横着走!”

另一个泼皮立刻附和道:“大哥说的是!看他这细皮嫩肉的,怕是一碰就碎,咱们可得‘温柔’点!”

说罢,那汉子猛地一拍腰间的短刀,刀柄撞击着刀鞘,发出“锵”的一声闷响,他向前逼近一步,狞笑道:

“小公子,是自己识相点跟我们走一趟,还是让爷几个‘请’你走?”

听到这里,陆沉渊心头一跳。

那已然迈开的步子,竟如钉在地上般,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他想起了师父。

师父平日里总爱说一句醉话:“何谓修行?不过是求个念头通达罢了。心中有不平,却强行按捺,那便是在给自己种心魔,酒再多也浇不灭。”

他瞧着那只即将触碰到少年脸颊的脏手,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恶心与烦恶,自心底翻涌上来。

“这口气若是不出,怕是今晚的觉,都要睡不安稳了。”

一念至此,他再不犹豫。

陆沉渊目光一扫,落在旁边一个卖馄饨的摊子上。

只见那摊主见有热闹可看,正自伸长了脖子,浑然不觉。

他心下已有了计较,当即身子一矮,佯装在路边拾掇鞋履,却暗中伸脚,在那摊子的一条腿上轻轻一勾。

只听“哗啦”一声巨响,那整锅滚烫的馄饨汤并着十数个白生生的馄饨,便如天女散花般,不偏不倚地朝着那群泼皮的脚下泼了出去!

“哎哟!我的娘诶!”

“烫死我了!”

热气蒸腾,白雾弥漫,烫得那几个泼皮鬼哭狼嚎,纷纷跳脚躲闪,场面登时乱作一团。

那卖馄饨的摊主也是一愣,随即捶胸顿足,正要破口大骂。

就在这片混乱的中心,一道身影却动了。

陆沉渊自蹲着的身形倏然站起,动作没有半分慌乱。

他左手不知何时已摸出几枚铜板,看也不看,反手向后一抛。

只听“叮当”几声脆响,数枚铜钱竟是越过沸腾的白雾,精准无误地落在了那摊主面前的钱碗之中,分毫不差。

“老板,汤钱,不必找了。”

一句清晰冷静的话语,穿透了所有的嘈杂与哀嚎。

那摊主被这手精准的投钱功夫震得一愣,到嘴的骂声也咽了回去。

也就在同一瞬间,陆沉渊的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没有丝毫停滞,朝着那惊愕中的白衣公子激射而去。

没有去瞧那公子哥的脸,只伸手过去,一把抓住他冰凉柔腻的手腕,低喝一声:

“走!”

便将他扯进了旁边一条深不见底的窄巷之中。

巷壁挂着不少渔网,空气里满是海盐和鱼干混合的独特气味,整个巷子又深又暗,将外头的喧嚣与叫骂声尽数隔绝。

陆沉渊奔出十数丈,确认无人追来,这才松开手,靠在墙上喘了口气。

他转头看向那公子哥,本想说几句场面话,却见对方正自低头,轻轻揉着被自己抓得现出一道红痕的手腕。

那公子哥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在昏暗中亮得惊人,非但没有半分感激之色,反倒带着几分玩味。

“这位兄台,倒是好身手,也好大的力气。”

那公子哥的声音清脆悦耳,只是语气中带了丝说不清的意味。

陆沉渊一怔,道:“此地不宜久留,那些人怕是很快便会追来。公子还是快些寻个地方躲避,或是早些离开这镇海川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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