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长春日日新(2 / 2)
竟然这般顽强,说明这株长春花特殊,意义非凡。
她决定要好好养起来。
姬修与朱氏对视一眼,佯装不悦,“你跟政儿有何秘密?方才作笑也是因此?”
“不告诉阿父阿母。”般般挤开两人,抱着这盆长春花跑开,“我要寻工匠教我如何养花!”
“这孩子,想起来一出是一出。”朱氏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汤色微褐,空气中还残留点心腻歪的香,桌案上摆着一块吃了一半的云片糕,小巧的牙印呈弧形。
朱氏拿起来瞧了瞧,微顿,“秦国是何境况了,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姬修将茶水一饮而尽,长长的叹息,“公子异人回到秦国,已认了华阳夫人为母,改名子楚。”
“这名字讨巧,”朱氏扯了扯嘴唇,“那如今嬴异人岂不是嫡子?”她若有所思,“我听闻安国君身子不好,能否熬得过秦王都说不准吧…嬴异人没准真的如吕不韦图谋的那般,能顺利即位。”
说着,她语气慢慢清晰起来,惊疑不定:“般般如今跟政儿感情好,若是来日他能当秦王,我儿便是王后!”
朱氏看不上其他诸侯国,唯秦国势大,是六国中最强者,她看不上燕国太子,但若女儿是能当秦王后,她是乐意的。
姬修又叹气,“这也说不准。”想起公子异人,“他既认华阳夫人为母,华阳夫人怎会容嫡子有个赵国歌姬夫人?”
朱氏愣住,“你是说?”
姬修点头,“他已经娶了韩夫人,又生下一子。”
朱氏脸色顿变,重重搁下点心,“什么人呐!发妻的位置也能拱手让人?这叫旁人如何看待月姬和政儿?”
“定然是那吕不韦撺掇的,为了讨好华阳夫人,他还有什么主意想不出来?奸商一个!”
朱氏破口大骂,将吕不韦翻来覆去的辱骂,姬修头疼,“好啦,不就是他当时在邯郸抢了咱们的生意吗?如今他都走了,别生这么大的气。”
“这世道,女人苦啊!”朱氏挥开丈夫的手,眼泪唰的一下淌了下来,“你又懂什么?你妹妹当日被吕不韦当众送给异人,已是莫大的屈辱!纵然他是秦国公子,可他不受宠啊!”
“生了儿子,人跑了!你妹妹她的两任丈夫一同抛下了她,还有比她更可怜的吗?!”
姬修取了帕子给她擦眼泪,“你不是不喜月姬?”
朱氏别开身子,狠狠剜了他一眼,“我是烦她心眼子多,与她的经历无关。”
姬修搂抱住她哄着,“好好好,我知晓夫人最是心善。”
般般寻了工匠,学得认真,精心伺弄着长春花。
到了夜间,姬长月身边的侍女过来说日后没办法教导她歌舞了,儿子以上课繁重需要阿母陪伴为由轻易说动了她,她分身乏术。
般般大惊,不可置信,“当真?”
从云掩唇而笑,“自然是真的。”
没想到嬴政说到做到,般般心中崇拜,只觉得表兄的形象瞬间高大威猛了,她一股脑往荷包塞了许多酥糖,提起裙子要去寻他。
这东西以往她不自己咬一口,是舍不得分给别人吃的。
嬴政尽吃了,露出一个符合他这个年纪、他却从未这样笑过的随意与小孩心性,“这下信我了?你是怎样对我承诺的,别忘了。”
般般认真想想,乖巧跪坐在他身旁,“除了我大父大母,阿父阿母之外,都听你的,这样好了吗?”
嬴政立即点头,“善。”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 ,“如何证明你不会出尔反尔?”
般般皱皱鼻子,舒展眉头,“长春花的花瓣掉落,我做成干花,制一枚香包送给表兄,以作证明。”
说罢,她嘟囔,“可是,表兄也不能让我做坏事呀。”
嬴政随性而笑,“有坏事我先做了,怎会害你挨骂。”
“没有见过你做坏事,不算。”
“今日那件不算吗?”他差点把太子丹伴读的耳朵咬掉,那股腥甜的味道仿佛还残留在他心间。
般般不屑叉腰,“那是他活该,该死。”她还听到那人说表兄是野种,直觉这件事情不能说出来,她只当做没听见,但心里愤愤不平,有点怜爱了。
窗外的寒月如白雪,银色铺洒。
般般心想,表兄天生神力,又脑子好使,他长大后定然非池中物。
她站在屋檐外冲他摆手,得意于自己看人的眼光,“表兄以后会更厉害,厉害到没人敢再辱骂你,到时候我还要跟着表兄沾光呢。”
在赵国这么多年,所有人都让他忍,就连亲生母亲也只在乎他能不能赢,没问他苦不苦。
第一次有人说,是别人活该,是别人该死。
嬴政将目光收回,在竹简上停留了数秒,恍似无意的说,“那般般可要一直在我身边,不然沾不了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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