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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死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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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的江湖,比刀剑的江湖更险恶。

血是黏的。

当它干涸在石地上,就成了这洞里唯一的颜色。

伏良的身体,像一尊被抽走了魂魄的石像,僵立在原地。

他眼里的凶狠已经死了,剩下的是两点即将熄灭的烛火。

烛火里倒映着一个不该站起来的人。

姜东樾。

他没死。

他站起来的时候,很慢。

慢得像是一个已经死去很久的人,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

他脸上的死气,正一点点散去,像清晨的薄雾见了太阳,露出一种病态的、妖异的红润。

那双因中毒而紧闭的眼睛,此刻缓缓睁开。

“你……”

伏良的喉咙里嗬嗬作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他想说话,却只挤出了一阵风。

他想逃。

可他的腿,像是被恐惧死死地钉穿了骨头,钉进了这片血肉泥沼。

胆小的人,永远不会变得勇敢。

因为支撑勇敢的,从来不是胆量。

姜东樾没有看他。

他只是在做一件事。

捡箭。

一支,一支。

他捡得很慢,很仔细,像是怕惊扰了一地破碎的月光。

然后,他捡起了那把弩。

弩身入手,冰冷,沉重。

他的手指熟练地拂过弩机,发出一声清脆的机括轻响。

他搭上箭。

动作行云流水。

像是一个织女,在用死亡的丝线,编织一件最华美的寿衣。

他根本不是第一次用这东西。

裴麟的瞳孔微微一缩。

赵九的心也沉了下去。

姜东樾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像一把没有温度的刀,在所有人的脸上刮过。

最后,落在了伏良的身上。

嘣!

声音很脆,像冰裂,像玉碎。

箭矢穿过颅骨,像一根烧红的铁签,穿透了一块冰冷的豆腐。

血浆与脑髓,在那一瞬间爆开成一朵绚烂而残忍的花。

当伏良那具失了魂的躯壳轰然倒地时,姜东樾手里的弩,已经挂好了新的箭矢。

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这一次,箭矢对准了裴麟。

他似乎在这群野兽里,嗅到了另一头王者的气息。

他要扼杀。

他要独尊。

“跪下。”

姜东樾的声音很轻,却像山岳压顶。

裴麟叹了口气。

他忽然笑了,笑得无奈,也笑得自嘲。

像一个棋道高手,在棋局的最后一刻,发现对手掀翻了棋盘,直接拔出了刀。

这是赵九第一次见到他面对危险时的样子。

原来,智计无双的人,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也会笑得如此苍凉。

姜东樾靠着墙,弩箭直指裴麟。

他必须争取时间。

时辰将至。

解药将落。

他不能让任何人,染指他的胜利果实。

他知道裴麟是什么样的人。

人在杀人的时候,会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写满整张脸。

这是生存的法则,是人活下去必须要掌握的细节。

姜东樾的识人术,是他从尸山血海里学出来的。

“三。”

“二。”

裴麟跪下了。

他的膝盖,弯得像一把被折断的剑。

于是,那支淬着死亡寒意的强弩又指向了赵九。

如果说裴麟是一头蛰伏的猛虎,那赵九就是一头在黑暗中舔舐伤口的饿狼。

姜东樾不允许任何人扰乱他的林子。

谁也不行。

赵九也跪下了。

他能感觉到膝盖撞击地面时,那股钻心的疼痛,牵动了肋骨的断处,像有千万根针在扎。

可他的心,却静得出奇。

姜东樾满意地笑了,嘴角勾勒出一抹讥诮的弧度。

他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疲惫,懒洋洋地接纳了重新为王的权力。

他的目光从那些跪伏的身影上一一扫过,发出了圣旨。

“都滚开,靠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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