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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兰草满坡,皆是来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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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展那天,那个日本姑娘带着一群留学生来了。他们在孩子的作品前站了很久,其中个戴眼镜的男生突然说:“我爷爷是老兵,总说对不起中国。今天才明白,道歉不如一起种棵草,让它长在当年打仗的地方。”

交流展结束后,留学生们和希望小学的孩子们一起,在兰草坡种了片“友谊草”。沈砚教他们辨认兰草的嫩芽,张姐给每个人发了个小陶罐,让他们装些青峰山的土带回去。“这土能种兰草,”张姐笑得眼角堆起皱纹,“就像故事,带在身上,到哪儿都能发芽。”

秋末的时候,皮埃尔从巴黎寄来个大箱子。打开一看,是世界各地的“故事信物”:有巴黎老人母亲的字帖拓片,有华裔小女孩画的“跳舞的手”,还有张非洲少年在沙地上写“永”字的照片。“我们在电影节办了个‘种子展’,”皮埃尔在信里说,“每个展品旁边都放着包兰草籽,有人问这是什么草,我说这是‘记得草’,记得别人的好,记得没说的话。”

夏听听把这些信物都摆进时光故事馆,玻璃柜里渐渐摆满了——有从卫夫人故乡寄来的河床土,有淝水边的鹅卵石,有谢玄练兵场的旧箭簇,还有片从日本岚山采来的兰草叶,和青峰山的放在一起,竟分不清谁是谁。

冬至那天,老槐树下挤满了人。有来捐故事的,有来听故事的,还有个穿军装的老爷爷,拄着拐杖,怀里抱着个布包。“这是我父亲的日记,”老人的手抖得厉害,“他当年在淝水战场当卫生员,说看见谢玄的兵把敌军伤员抬回来,还给他们盖被子。这些事,他记了一辈子。”

日记里夹着张黑白照片,一群士兵坐在兰草坡上,手里拿着竹笔,在石板上写字。老人指着照片角落:“这个是我父亲,他在写‘回家’。”

夏听听突然想起《谢玄传》里的台词:“打赢了不是为了记恨,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安安稳稳写字,踏踏实实种草。”她把照片挂在木屋最显眼的地方,旁边写上“1948年,淝水边的兵”。

那天晚上,团队围在火炉旁煮兰草茶。秦老的茶杯里飘着新采的兰草,张姐在算故事馆的账,沈砚在整理新收到的信件,罗森抱着他爷爷的通讯兵日记,看得眼眶通红。

夏听听望着窗外,老槐树上挂着的红灯笼在风里摇晃,照亮了坡上的兰草。那些草在寒风里微微摆动,像在和远处的星光打招呼。她突然明白,所谓传承,从来不是把故事锁在柜子里,而是让它像兰草籽一样,被风带走,被人记住,在不同的土壤里长出新的模样。

就像此刻,炉火上的茶香漫出来,混着远处孩子们的笑声,竟有了种跨越时空的暖。她知道,时光故事馆的玻璃柜永远填不满,兰草坡的草永远种不完,而他们的摄像机,还会继续对着那些被时光藏起来的角落——因为总有人来,带着新的故事,像兰草一样,在某个清晨,悄悄站满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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