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旧血,锁链囚魂(1 / 2)
“保送名额?”
云澈的喉结猛地滚动,这个词像淬了冰的针,猝不及防扎进他的识海。黑风崖的狂风骤然变得刺骨,竟与一年前雪城的寒风重叠在一起——那风裹着冰碴子,刮在脸上像刀割,却割不断地窖里那点用体温焐热的暖意。
一年前,雪城。
那座被影阁血洗过的城池,城墙的玄武岩上至今留着暗红的血痕,结冰时像镶嵌了无数块红宝石。他们七个凡境弟子,背着药篓和断剑,躲在城南最破的酒肆地窖里,听着影阁杀手的马蹄声从街面碾过。
云清棠总爱靠着地窖的土墙打坐,她的“清心诀”能让潮湿的空气都变得安静些;林心怡的药箱永远敞开着,手里的绷带缠了又拆,总说石墩的伤口长得太慢;石墩的板斧就靠在酒桶边,斧刃上的缺口是为了替苏晓晓挡暗器崩的;苏晓晓会把冻硬的麦饼放在怀里焐软,分给大家时总说“我不饿”;而沈砚,总坐在地窖唯一的小窗下,手里磨着那柄生锈的铁剑,窗缝透进的微光落在他睫毛上,像落了层雪。
“等拿到影阁的密信,”沈砚当时用剑鞘敲了敲地面,声音压得很低,“听说青禾修真院和磐石修院会给一个保送名额。”他转头看向云澈,眼里的光比窗缝的雪光还亮,“到时候你去,你的武道最有天赋,肯定能早点突破凡境。”
云澈记得自己当时把麦饼往他手里塞:“要去一起去。”沈砚笑得露出白牙,把饼又推回来,饼渣掉在两人中间的草堆上,“傻样,凡境哪能跟灵修比?咱们七个里,就你最有天赋,这名额就该是你的。”
最后那场突围战,影阁的凝元境杀手堵住了地窖的门。沈砚把铁剑塞进云澈手里,自己抓起石墩的板斧,大吼着冲出去:“带清棠他们走!我断后!”
地窖门被撞开的瞬间,云澈回头望了一眼——沈砚的板斧劈开了一个杀手的喉咙,却被另一个杀手的掌风扫中胸口,他像片叶子似的摔在雪地里,喷出的血在冰面上烫出个红洞,却还在喊:“快跑啊!”
后来他们在雪堆里找到沈砚时,他的肋骨断了三根,丹田处一片淤青,手里还攥着半块被血浸透的密信。林心怡给他包扎时,眼泪掉在绷带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傻子,命都快没了还攥着这个!”沈砚咧着嘴笑,血沫从嘴角冒出来:“名额……拿到了啊。”
那时的沈砚,躺在云澈怀里,体温像块冰,却还在说:“等我好了,还跟你练剑……”
“你当年……”云澈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青禾剑在他掌心剧烈颤抖,“为了护着我们拿到密信,你丹田受了暗伤,才练不动的,对不对?”
“不然呢?”沈砚突然笑了,眼泪混着黑血从眼角滚落,在布满魔纹的脸上冲出两道沟壑。他抬手抹了把脸,却把血抹得更匀,“我躺在病床上,听着你们一个个突破凡境,听着你从青禾院回来成了聚气七层的天才……你知道我每天去矿洞清淤时,看到外门弟子议论你有多风光吗?”
他猛地举起蚀心魔剑,剑刃的紫火映着他扭曲的脸:“云清棠进了苍岳,林心怡和苏晓晓成了青禾修院的弟子,石墩也入了磐石修院……就我!就我还在跟你在这!你以为我每次见你躲着走,是怕你吗?是怕我忍不住问你——当年雪城地窖里的麦饼,你是不是早就忘了味了?”
“我没有忘!”云澈的声音陡然拔高,胸口像被巨石压住,“我去找过你!可你总说忙……”
“忙?”沈砚笑得更疯了,“我忙着清淤赚灵石买疗伤药,忙着在没人的地方练剑到半夜,忙着……看着你和他们在聚仙楼喝酒,而我连块赤焰狐肉都吃不起!”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黑血溅在蚀心魔剑上,紫火瞬间暴涨,“这枚晶石是我在矿洞找到的,它能让我快点变强,能让我不再是你们的累赘!你凭什么要毁了它?凭什么?!”
“那是魔气!”云澈的眼眶通红,青禾剑的青光映着他的泪,“它在吸你的生机!你看看你的手,你的脸,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怪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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