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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酸梅甘草饮翠酱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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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刚爬过宣德门的檐角,戚萝已将最后一张索饼卷着酱菜咽下。

她麻利地收拾好碗筷,把租来的小推车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这推车是向巷口李娘子借的门路,每日五文钱,车轮上还带着新上的桐油味。

车板上码着家伙事:竹笼、铁锅、瓦罐,还有昨日李娘子塞给她的半坛子酱菜。

玻璃翠似的腌黄瓜浸在酱汁里,看着就爽口。

“得先寻个正经地儿。”

戚萝拍了拍车杆,推着车往金陵桥去。

她昨日刚到汴京,听李娘子说,金陵桥挨着国子学,来往人多,只是摆摊得先去桥边的“行老”那里报备。

行老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汉,正坐在桥头的凉棚下记账,见她是个面生的小娘子,眯眼打量:“新来的?卖什么吃食?”

“回老伯,卖些芝麻糖包、芥菜墩子,还有酸梅饮。”

戚萝递过两文钱。

“劳您登记,我就在桥南那棵老槐树下,不碍着旁人。”

行老收了钱,在簿子上画了个记号:“那处归张师傅的小舅子管,你去打个招呼。”

戚萝推着车往南走,果然见槐树下已有三两个摊子:一个卖糖画,一个摆着针头线脑。

她先给糖画张师傅作了个揖,又从布包里摸出块油纸,包了小把刚炒的南瓜子递过去:“张师傅,我今日头回在这儿落脚,往后多照应。”

张师傅接过瓜子笑:“好说好说,你这小娘子看着面善。”

旁边卖针线的王婆也凑过来,戚萝又笑着应了两句,说等会儿吃食做好了先送她们尝尝。

王婆乐呵着应了,说帮她看顾摊子,让她先去周遭转转。

“那可太谢您了!”

戚萝解了围裙,脚步轻快地往国子学方向走。

刚过街角,就见朱漆大门外立着两尊石狮子,几个穿青布襕衫的学子正拱手作别,腰间系着玉佩,说话时带着书卷气。

再往巷子里走,竟撞见个穿绯色官袍的中年人。

前呼后拥地进了宅院,门匾上写着“礼部主事”。

汴京果然遍地是官,戚萝吐了吐舌头,又绕回桥头。

这一路看下来,心里渐渐有了数:

国子学的学子们手头宽裕,爱尝新鲜;附近宅院的公子小姐们讲究,得干净雅致;往来的小吏、商户图个方便,实惠顶饱最要紧。

她回到摊子前时,王婆正帮她赶走偷啄米粒的麻雀,戚萝赶紧道谢,手脚麻利地支起摊子。

先把瓦罐里的酸梅甘草饮倒出来。

这是熬了好久的,乌梅去核,加了甘草、冰糖,冰镇在井水里,此刻倒在青瓷碗里,红得透亮,碎冰在碗底叮当作响。

接着生火,铁锅倒油,将拌好的芥菜米粉团成圆墩子,“滋啦”一声下锅,金黄的油花裹着墩子翻涌,清辣混着焦香立刻漫开。

最后揭开竹笼,雪白的芝麻糖包冒着热气,顶上的芝麻粒油光锃亮,轻轻一捏,糖水就顺着褶子往下流。

“哟,这是啥新鲜吃食?”有个挑着担子的货郎路过,探头问了句。

戚萝笑着舀了勺酸梅饮:“大哥尝尝?解解渴。”

货郎接过去一饮而尽,咂咂嘴:“酸甜得正好!给我来个芥菜墩子!”

这是头笔生意,戚萝用草纸把墩子包好,又搭了一小撮酱菜。

“刚开张,送您尝尝。”

货郎乐了,付了钱挑着担子走了,嘴里还念叨着“味儿不赖”。

可接下来半个时辰,光顾的人却不多。

有学子路过,看两眼又转向了对面的胡饼摊。

穿绸缎的小姐们被丫鬟护着,只远远瞟了瞟,大概是嫌油锅烟火气重。

戚萝倒不着急,坐在小马扎上,慢悠悠地给糖包刷了层薄油,心里盘算着明日要不要换个素净的布罩子,把摊子拾掇得更雅致些。

正想着,忽听国子学方向传来一阵喧哗,一群穿青布襕衫的学子涌了出来,三三两两地往桥头走。

戚萝望着他们,忽然叹了口气。

她虽得养父母教习了字,腹中却并无墨水,若能像这些公子哥一样坐在窗下读书,该多好。

“戚小娘子!戚小娘子!”

熟悉的喊声穿透人声,戚罗猛地抬头。

只见人群里有个高个学子正挥着手,旁边跟着个圆脸少年,不是漕船上那几位是谁?

她眼睛一亮,也扬手应道:“方公子!”

方仲槐拉着圆脸少年快步跑过来,到了摊子前还喘着气:“可算找着你了!我们晨起就听说金陵桥来了个卖新奇吃食的小娘子,没想到真是你!”

圆脸少年也笑,脸颊肉乎乎的:“戚女郎,我叫周明瑞,你别总叫我圆圆脸了。”

戚萝被他逗笑:“周公子,你的脸看着还是怪讨喜的。”

方仲怀拍了下周明瑞的肩膀,问道:“女郎何时到的汴京?住在哪儿?”

“昨日刚到,暂住在三圣巷。”戚萝指了指摊子,“想着先摆几日摊,挣点盘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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