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节 3：数据麦田（2 / 2）

他的身影所过之处，虚拟麦浪突然掀起丈高的浪潮。一台存储着全球农药使用数据的服务器在他靠近时，外壳突然鼓起大包，随后 “嘭” 地一声裂开，无数张古代农药配方的羊皮卷幻影从裂缝中飞出，与全息麦浪缠绕在一起。旁边的气象数据服务器则开始疯狂播报公元前 3000 年的黄河流域气候记录，冰冷的电子音在描述 “惊蛰雷动” 时，竟带上了几分孩童般的雀跃。

走到机房中央的全息地球仪旁时，稷停下了脚步。这个原本旋转的蓝色星球，此刻已被绿色的藤蔓缠绕，藤蔓上结满了虚拟的谷穗。他伸出手，轻轻触碰谷穗的光影，地球仪突然剧烈震颤起来，表面裂开无数道缝隙，从缝隙中涌出的不再是数据流，而是滚滚的岩浆 —— 那是用全息投影模拟的、亿万年前覆盖地球的原始土壤。

“这才是大地该有的样子。” 稷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机房顶部的应急喷淋系统自动启动，水柱喷涌而下，打在全息投影设备上，让这片 “数据麦田” 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但那些虚拟的麦秆却像拥有实体般，在水流中倔强地挺立着，甚至有几株在水汽的滋润下，抽出了新的虚拟麦穗。

云民的安保机器人终于冲破了被稻根堵塞的通道，激光炮口对准了稷的背影。但它们的瞄准系统显然也受到了神经脉冲的干扰，瞄准线在稷身边画着不规则的螺旋，最终竟在地面上投射出一个个农具的轮廓 —— 锄头、镰刀、耒耜，将老农围在一片由武器投影构成的农具阵中。

稷缓缓转过身，面对那些闪烁着红光的机器人。他没有丝毫畏惧，只是弯腰捡起一粒掉落在地的稻种，放在掌心。稻种在他的体温下微微发烫，表面的蓝光与他手掌的老茧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们看，” 他对着机器人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机房，“种子比数据更顽固。”

话音刚落，他掌心的稻种突然迸发出强烈的蓝光，沿着他的手臂蔓延而上，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淡蓝色的光晕。光晕所及之处，所有的全息麦浪同时掀起巨浪，服务器机柜的指示灯集体闪烁了三下，随后整齐地熄灭。

机房陷入了短暂的黑暗，只有应急灯还在顽强地亮着红光。当光芒再次亮起时，那些全息麦浪已经消失不见，但服务器的屏幕上却都显示出同一幅画面：一片金黄的稻田，稷正站在田埂上，朝着镜头露出淳朴的笑容。

稷慢慢走出机房，身后传来服务器集体重启的嗡鸣声。他知道，这片 “数据麦田” 不会真正消失，它已经像种子一样，钻进了 “硅谷堡垒” 的核心，钻进了云民引以为傲的数字帝国的心脏。

而他，这位来自大地的老农，只是完成了一次最神圣的播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