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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节 2:晶体追风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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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风暴过境后的第三天,最后一滴融化的地下水在铅灰色的天幕下蒸发殆尽。

掩体里的空水壶堆成了小山,反射着应急灯惨白的光。马克的嘴唇裂成了蛛网,他用粗糙的手指抠着嘴角的血痂,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在刮一块干硬的皮革。“再找不到水,我们都会变成永霜星的盐柱。”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神扫过角落里那几个已经开始昏迷的老人,“与其渴死,不如被锈风暴卷走痛快。”

拓没有说话。他正用一块碎镜片观察自己的尿液 —— 深褐色,像稀释的铁锈水,这是肾脏开始衰竭的征兆。共生体的绿色纹路在他胸口跳动,带来微弱的湿润感,却无法缓解喉咙里的灼痛。他知道,马克说得对,脱水比铁肺刑更难熬,铁肺刑至少能撑三天,而在永霜星的干燥空气中,一个健康人最多只能活七十二小时。

“找到了!” 芽芽突然尖叫起来,她的义眼还在闪烁着幽蓝的扫描光,数据板上的三维模型正旋转着展示风暴眼外围的气象结构,“在海拔三千米的平流层,锈尘和残留水汽凝结成了晶雾带!”

屏幕上,一团七彩的云雾悬浮在锈红色的大气中,像一块被打碎的彩虹糖。但芽芽的手指点向模型的边缘,那里标注着刺眼的红色数据:“pH 值 1.2,含高浓度氯酸和金属离子,直接接触会腐蚀防护服。”

“那跟毒药有什么区别?” 马克嗤笑一声,瘫倒在地上。

“但它含水分。” 拓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团晶雾,“共生体的菌膜能分解酸性物质,我们可以……”

“造一艘船?” 凯恩突然开口,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拐杖顶端的磨损处,“像古代人那样,用风把船吹到云里去。”

这个想法像一道闪电劈进拓的脑海。永霜星的风暴间歇期,高空盛行定向强风,风速稳定在每小时八十公里,如果能造出能在风中航行的 “帆车”,就能冲进晶雾带,用菌膜帆吸收水分并过滤毒素。这是个疯狂的计划,相当于在刀刃上跳舞 —— 稍有不慎,帆车就会被强风撕碎,或者被晶雾腐蚀成一堆废铁。

但他们没有选择。

拓带着所有人冲向冰原深处的 “骸骨场”—— 那里是历年被锈风暴杀死的巨型生物的墓地。掘热虫的甲壳像倒扣的船壳,表面覆盖着半米厚的氧化层,坚硬得能抵御激光切割;冰原巨兽的肋骨如同天然的桅杆,弯曲成完美的弧形;还有那些不知名生物的肌腱,在低温下冻成了坚韧的绳索,比飞船的钢缆更有弹性。

“用虫壳做船体,肋骨做支架。” 拓踩着一具巨大的掘热虫尸骸,血钻冰镐在甲壳上划出火星,“芽芽,计算受风面积和承重比。”

建造过程像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人们用冰镐撬开虫壳,用加热的金属棒弯曲肋骨,用共生体分泌的黏液粘合缝隙 —— 那种黏液在接触空气后会迅速硬化,形成比焊接更牢固的连接。最关键的 “帆” 成了难题,普通的布料会被晶雾腐蚀,飞船的隔热布又太重,无法在强风中展开。

“用掘热虫的胃囊皮。” 拓突然想起掘热虫胃囊里那些能抵御消化液的黏膜,“它们能承受强酸。”

人们花了整整一天,才从一具新鲜的掘热虫尸骸中剥下完整的胃囊皮。那东西呈现出半透明的乳白色,带着弹性,表面布满细小的褶皱。但这还不够,它能抵御酸蚀,却无法过滤毒素和吸收水分。

拓再次割开了自己的手臂。绿色的血液已经变得粘稠如油,滴落在胃囊皮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他将从地热井采集的共生体菌膜撕成碎片,混合着自己的绿血,均匀地涂抹在胃囊皮上。奇迹发生了:菌膜在绿血的滋养下迅速扩张,像爬山虎一样覆盖了整个胃囊皮,褶皱里长出无数细微的脉络,将胃囊皮染成翡翠色,边缘还在微微蠕动,仿佛一张活着的肺叶。

“它能吸收水分,分解酸性物质。” 拓用手指触碰帆面,感觉到轻微的吸力,“脉络会把过滤后的水导入储水罐。”

三天后,三架 “骸骨帆车” 出现在冰原上。它们的主体是掘热虫的甲壳,底部装着用冰棱打磨的滑板,肋骨桅杆上张着翡翠色的菌膜帆,看起来像三艘从远古驶来的幽灵船。每架帆车配备两名船员,一人掌舵,一人监控储水罐和帆面状态。拓亲自驾驶领头车,他的胸口绿色纹路亮得惊人,与帆面的脉络形成奇妙的共鸣。

出发的那天,永霜星的风正好转向。拓拉动缆绳,翡翠色的菌膜帆在风中展开,发出鼓胀的声响,像巨兽在呼吸。帆车猛地向前冲去,冰棱滑板在冻土上划出刺耳的弧线,身后扬起赤褐色的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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