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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指断佛珠·血债初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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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快如鬼魅般探入怀中湿透的棉袍内袋!动作没有丝毫迟滞,精准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一枚森白的牛骨骰子,带着他指尖的冰冷和他体内狂暴涌出的“千算熬煞”之力,瞬间出现在指间!

骰子不再是刻经的工具,不再是磨砺的刑具!

它是复仇的凶器!是爹娘血泪的具象!是他十年地狱唯一的出口!

花痴开手腕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猛地一抖!灌注了全身煞气与杀意的骰子,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森白残影!没有破空声,只有一股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撕裂空气!目标,不是夜郎七的咽喉或心脏,而是…他摊开的、露出断指疤痕的左手!

快!准!狠!

这一击,凝聚了他十年来所有痛苦的精华!是他对命运最决绝、最冰冷的控诉!

夜郎七依旧坐在书案后,摊着手。面对这足以洞穿铁石的致命一击,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竟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是预料之中的了然?还是…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的赞许?

就在那枚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骰子即将洞穿他左手掌心的千钧一发之际!

夜郎七垂在身侧、捻着佛珠串的右手,小指极其细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向上挑动了一下。

嗡!

一道无形的、冰冷而坚韧的屏障,如同瞬间凝结的玄冰之墙,凭空出现在他摊开的左手前方寸许!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石子投入深潭的声响。

那枚凝聚了花痴开全身煞气、足以在寒冰上刻下深痕的骰子,撞在那无形的屏障上,如同陷入了粘稠的寒潭!它疯狂旋转着,猩红的点数在森白的骨面上拉出诡异的残影,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那屏障并非坚不可摧,肉眼可见地荡开一圈圈细微的、冰蓝色的涟漪,如同投入石子的寒潭水面!

但,它挡住了!

骰子蕴含的恐怖动能和煞气被那冰寒屏障层层消解、冻结!最终,在距离夜郎七掌心不到半寸的地方,耗尽了所有力量,“啪嗒”一声轻响,无力地坠落,掉在光滑的书案上,滚了几圈,停在摊开的《断指经》旁。骨面上,甚至没有留下丝毫撞击的痕迹。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花痴开保持着掷出骰子的姿势,胸口剧烈起伏,赤红的双眼中翻涌着震惊、不甘和更深的冰冷杀意!他全力的一击,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这无形的屏障…是什么?这就是夜郎七真正的力量?

夜郎七缓缓收回了摊开的左手,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片不存在的尘埃。他看也没看案上那枚骰子,目光重新落在花痴开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

“就这点能耐?” 夜郎七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冰锥凿心,“凭这,也想报仇?”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极具压迫感的阴影,瞬间笼罩了门口浑身湿透、散发着煞气与寒气的少年。

“仇人死了,债主就在眼前,却连对方一片衣角都伤不到。” 夜郎七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重锤,狠狠砸在花痴开刚刚建立起的、冰冷的自信之上。“花痴开,你的‘千算熬煞’,熬的是你自己的煞气,熬干了你爹娘的血仇,就熬出这么个废物?”

花痴开身体猛地一颤,赤红的眼中杀意更盛,几乎要喷薄而出!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但他强行压下了再次出手的冲动。刚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他冰湖归来的残余气力,更让他看清了两人之间那深不可测的鸿沟!

“你到底是谁?!” 花痴开的声音嘶哑,带着极致的恨意和冰冷的质问,“债主?仇人?还是…同谋?!”

夜郎七没有直接回答。他绕过书案,一步一步,走向花痴开。沉重的脚步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却带着千钧重压。他停在花痴开面前一步之遥,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刺入少年眼底。

“我是谁?” 夜郎七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那弧度冰冷得能冻结灵魂。“我是教你握起骰子的人。我是让你在冰湖上活下来的人。我是…让你知道仇人是谁的人。” 他微微俯身,凑近花痴开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

“也是让你明白,你有多弱小的人。”

“真正的仇,不是剁掉一根手指那么简单。” 夜郎七直起身,目光投向窗外依旧飘雪的天空,眼神变得幽深难测。“那六指,不过是一条走狗。剁了他,只是清掉了一点污秽。他背后的人,他欠下的血债,他织就的那张吞骨噬魂的巨网…才是你该‘算’的债!”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再次锁定花痴开:

“想报仇?想掀翻那张网?想让你爹娘的血,真正染红仇敌的殿堂?”

“那就先学会,在‘天阙阁’这张小赌桌上,活下来!活到…你有资格坐上那张真正的‘赌命台’!”

夜郎七的声音如同惊雷,在花痴开混乱冰冷的心海中炸开!六指只是走狗?背后还有人?更大的网?赌命台?

复仇的路径,骤然从手刃仇敌的简单直线,扭曲延展成一片深不可测、杀机四伏的黑暗丛林!而夜郎七…这个断指人、债主、十年“师父”…他在这其中,扮演的究竟是何等角色?是引路人?是磨刀石?还是…最终需要被掀翻的、那张巨网的一部分?

花痴开眼中的赤红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比冰湖更深的沉寂。那沉寂之下,不再是单纯的煞气,而是多了一种被强行注入的、更加复杂冰冷的算计与…饥饿!对力量、对真相、对最终复仇的饥饿!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书案上那枚静静躺着的、未能伤敌分毫的牛骨骰子上。然后,他抬起手,不是攻击,而是伸向自己湿透冰冷的衣襟深处。

夜郎七看着他动作,眼中那丝冰冷的失望似乎淡去了一分,重新被深不可测的幽暗取代。

花痴开从怀中,掏出了另一件东西。

不是骰子。

那是一小块残破的、早已被鲜血浸透又被冰水泡得发白的布片。布片上,用拙劣的针脚绣着一朵小小的、歪歪扭扭的…梅花。这是他襁褓中唯一留下的东西,属于他早逝的娘亲。

他用冻得青紫、布满裂口的手指,死死攥紧了那枚冰冷的、无用的骰子,连同那块染血的残破布片,一起紧紧按在了自己同样冰冷刺骨的胸口。

他抬起头,重新看向夜郎七。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所有的情绪风暴都已平息,只剩下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冰冷的决心。

“赌桌在哪?” 花痴开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稳,如同冻结的河面下汹涌的暗流。

“我…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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