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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火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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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油灯熏得眼睛疼,

笔尖在那点故事上动了又动,改了有改。

刘干事说写的好,是“藏锋”,

周明说写的不像20岁,是“稳妥”。

这锋从前世藏到了现在。

也不知道还剩多少利。

火往喉咙里滚。

写篇稿子,

得先裹层糖衣。

“这糖衣真他妈硌牙。”他对着镜子骂了句。

钱明吓了一跳,玉米饼差点掉地上:“成军,你咋一直说脏话?”

许成军没理。

脑子里突然想起马胜利的采访。

马胜利问“个体户算不算资本主义”,

他说“是劳动”。

有些话他没说出口...

....

他想起2024年的超市,货架堆到天花板。

想起小区门口的早餐摊,老板敢在招牌上写“加蛋加肠”。

想起自己写网文时,哪怕扑街也能骂句“编辑没眼光”。

“操。”

许成军笑骂一声。

一拳砸在镜子上,震得铁皮哐当响。

钱明被吓得站起来:“成军!到底咋回事!你疯了?”

“没疯。”

许成军深吸口气,突然笑了,“就是突然觉得……有点憋屈了。”

他用水抹了把脸,血水流进嘴里,咸腥!

“走,出去转转。”

许成军拽起钱明就往外走。

工农兵招待所的篱笆在身后倒,王大婶的大嗓门追了老远:“许知青!你的粮票还没交!”

没回头。

淮河路的青石板上,自行车铃叮铃铃响成一片。

穿蓝布衫的大嫂挎着竹篮,篮子里的铁皮罐晃悠着,里面是给摆摊丈夫温的玉米粥。

那粥稀得能照见人影,可她笑得比谁都甜。

许成军突然慢了脚步。

他想起自己写的“老周用南瓜瓤粘招牌”,当时觉得是机灵,是写作技巧,现在才懂。

那是老百姓在日子的裂缝里,硬生生钻出的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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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走到百货大楼。

玻璃柜台后,的确良布料挂得像彩虹。

一个穿蓝布褂的店员正对着镜子比划块碎花布,手指捏着布角往身上贴,眼睛亮得像偷尝了糖的孩子。

有人推门进来,店员吓得手一松,布料滑回货架,慌忙转过身,脸上的红晕比布上的碎花还艳。

许成军站在门口,突然不火了。

他摸了摸下巴的伤口,血已经凝住了,结了层薄薄的痂。

“钱明,”他忽然笑,“你说……要是写个人,白天是店员,晚上偷偷试穿顾客的新衣服,会不会很有意思?”

钱明挠挠头:“啥意思?她偷东西?”

“不是偷。”

许成军望着柜台后那个偷偷瞟布料的店员,嘴角翘了翘,“是……身子没变,魂儿先穿上了新衣服。”

风吹过百货大楼的玻璃门,带着股布料的草木香。

许成军转身往回走,脚步轻快了些。

他知道那火没灭,只是换了个地方烧。

烧在心里,烧在笔尖,烧在那些还没写出来的字里。

总有一天,要让那些藏着的、掖着的、怕人看见的,都大大方方晒在太阳底下。

就像此刻百货大楼里,那块被店员偷偷摸过的碎花布,总有一天,能堂堂正正穿在身上。

他得给这个年代加点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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