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风荷敛夏,一叶知秋(2 / 2)
派去的眼线刚靠近乾清宫就被巡逻侍卫“恰好”拦下问话……
半个月下来,别说伤到太子一根头发,就连东宫的砖瓦都没能摸到一片。
幕后之人起初还能自我安慰是运气不好,可当第四次计划莫名其妙夭折时,他终于绷不住了。
最可恨的是,太子那边永远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今日在乾清宫赏花,明日在书房练字,偶尔还“恰好”在他派去的眼线面前咳嗽两声,虚弱得恰到好处,让人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
到第十日时,连回报的管事都开始眼神飘忽。
“收手吧。”
管事一愣:“老爷?”
“再折腾下去……”他轻叹,“怕是要被人当猴耍了。”
到底是沉得住气的老狐狸。
——横竖乌雅氏那个蠢货还在前头顶着,他急什么?
再折腾下去,怕不是太子还没怎样,他自己先被逼疯了。
*
日子如流水般静静淌过,转眼间,盛夏的暑气已悄然褪去,乾清宫的庭院里开始飘落第一片梧桐叶。
夏的尾声是一首未尽的诗。
蝉鸣渐稀,荷塘敛了灼灼艳色,剩几枝残香浮在晚风里,仿佛在告别一个炽热的梦。
暮云收尽最后一缕暑气,天忽然就高了,像被谁轻轻掀开一角,透出澄澈的凉。
于是知道,秋来了。
先是风变了性情——不再裹挟着燥热横冲直撞,而是带着薄霜般的清润,从山峦的褶皱间游弋而来。
它掠过稻田,稻穗便垂首酝酿金黄;它穿过枫林,叶尖便偷抿一口胭脂;
它停驻在窗棂边,瓷碗里的绿豆汤,不知何时换成了温热的桂花酿。
连月光也愈发皎洁,像被秋水洗过,洒在石阶上成了凝滞的玉露。
这是四季最矜贵的时节。
暑气溃散如退潮,而凛冬尚远,天地恰停在微妙的平衡里:晨起时需披一件软衫,正午却仍能握住阳光的余温;
枝头柿子由青转橙,像一盏盏渐次点亮的灯笼;
银杏叶开始写信,用鎏金的字句写给泥土,写给流水,写给所有懂得慢下来的眼睛。
我们总说“金风玉露一相逢”,却忘了这相逢本是岁月最温柔的馈赠。
夏的浓烈与冬的沉静在此交割,万物奔赴丰饶前,先学会了低头沉淀。
若你忽见一片红叶旋落肩头,不必追问它来自哪阵风。
只需知道,此刻的凉与暖、盈与缺,都是光阴酿了许久的——
只为在这一季,与你共饮清欢。
*
光阴悄然流转,从炽热到清朗,而胤礽的气色也如这季节更迭般,一日比一日清朗。
晨起时,他已能独自在庭院中漫步,俯身轻嗅那带着露水的花朵。
虽不能久站,但坐在廊下赏一赏秋菊,或是执笔描几幅丹青,已不再如从前那般吃力。
康熙特意命人在他寝殿外置了张紫檀躺椅,铺着柔软的褥子,胤礽常靠在那儿,捧一卷闲书,任秋日的阳光洒满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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