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2 / 2)
她来找舅父,不要撞上舅母才好。舅母一直没有消气,根本不会让她把话说完。
谢蕴垂眸,朝她指着的方向看去,高大的桑树遮挡下,有玩闹的总角孩童,围在溪水边洗衣的妇人,扛着锄头来往匆匆的男子,以及几只摇着尾巴的大黄狗。
这个偏僻的山村二十多户人家过着平淡安详的日子,仿佛从未经历过磨难。
“近百年战事频发,看来未曾波及这里。”他回忆自己曾见过的村子十室九空的场景,淡淡说道。
闻言,张静娴看了他一眼,忍了又忍,张口反驳,“每隔两三年秋税加重一次,还有从未少过的征役,四年前的征兵,即使北方胡族未打到这里,我等乡野村民的日子何尝好过。”
谢蕴坐在辇车上,由下而上地仰视她,双眸平静。
生为愚民,能在混乱的世道下安稳地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理应知足。
张静娴和他对视,低下了声音,“秦婶儿郎君见过的,她原本嫁给了村中的一位叔父。十年前,郡中征人修筑城墙,他被征走,再回来不到两月人就没了。而秦婶儿没等一年就嫁给了二伯,因为若不改嫁,她每年除了丁税外还要交一斛的罚粮。”
她站在高处,仿佛望见每个人的身上都缠绕着一根锁链,挣脱不开,只能懵懵懂懂地接受被安排好的命运。
庶民的生死,从来不值一提。
能得到这个感悟,张静娴知道自己必须感谢身边的他。
生为农女,她从未摸过书,也只识得武阳县城中招牌上的几个字。前世,他教她认字,告诉她书中记载的故事和其中蕴含的大道理。
王侯将相,才子佳人,名士风流,数不尽的人,有着或轰动或绚丽或悲壮或潇洒的一生。
但千千万万的人,如她,如西山村的村人,都在书上化作了同样的两个字,庶民。
他们,是从未被在意的。
唯一能享有的温饱千辛万苦地得到,也要被说一声,该知足了。
第一次,谢蕴发现她的目光没有闪躲,从中,他甚至看到了几分愤懑与悲哀。
她是庶民,是他口中那个卑贱的农女,从未在他身上得到真正的尊重。
沉默无声地蔓延,谁也没有说话。
这时一颗尾尖带着红色的野桃从天而降,差一点砸到谢蕴的伤腿上。
不必看,十有八九是方才那只猴子扔过来的,用来充当赔礼。
谢蕴抓住这颗野桃,薄唇抿直,身上的冷气凉飕飕地往外冒,缓缓开口,“山畜若伤人,万不可留。”
如果他手中有弓箭,早一箭射死猴子。
张静娴装作没听懂他的暗示,朝舅父家走去。
尖上带了红色的桃子吃起来还是有几分甜的,猴子使坏,但已经赔礼道歉了啊。某种程度上,它比人类更讲礼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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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村子,谢蕴的存在开始变得显眼起来,不少人好奇地打量他。
“阿娴,莫非他就是那位贵人?”一位伯娘端着装有脏衣的木盆经过,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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