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他不得不像现实妥协(2 / 2)
“买卖人口本就不合规矩!”肖晨据理力争,“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物件!”
“在我眼里,她就是物件。”王老爷的脸色沉了下来,带着几分威胁,“肖公子年纪轻轻,还是管好自己的事为好,别为了不相干的人,惹得大家不快。”
肖晨还想再说,却被王老爷打断:“再说了,肖公子这么关心她,莫非是对她有意思?”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语气暧昧,“不瞒你说,这女人性子烈得很,到现在都不让我碰,还是个清白身子呢。”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肖晨脸上,也扇在厅里所有人的心上。几个年长的读书人皱起眉,显然对这种露骨的话很不齿。
肖晨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气又怒,指着王老爷:“你……你简直无耻!”
“无耻?”王老爷冷笑,“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肖公子要是真喜欢,也不是不能商量,只要你开口求我,说不定我高兴了,还能割爱……”
“你住口!”肖晨再也忍不住,转身就往外走。他算是看明白了,跟这种人根本没道理可讲,多说一句都是侮辱。
王老爷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目的达到了。
既羞辱了肖晨,又让他彻底断了念想,还能让暗格里的儿子看看??这就是他寄予希望的“帮手”,不过是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而回廊拐角,王公子听着父亲那些无耻的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了出来都没察觉。
他看着肖晨愤然离去的背影,又想起丁香刚才含泪的眼神,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原来,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所谓的道理、尊严,都如此可笑。
他和她,终究是逃不掉了。
王公子缓缓闭上眼睛,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大厅里的笑声、议论声,像无数根针,扎得他心口生疼。
这场精心策划的读书会,最终以一场难堪的闹剧收场。
肖晨几乎是踉跄着冲出王家大门,胸口像是堵着一团火,烧得他喘不过气。王老爷那副嘴脸、那些污秽的话,还有丁香转身时含泪的眼,在他脑海里反复盘旋,搅得他心乱如麻。
“肖兄,怎么了这是?”林羽追出来,见他脸色铁青,连忙问道,“里面出什么事了?”
肖晨猛地停下脚步,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那不是什么读书会,是个陷阱!王老爷就是个无耻之徒!”
林羽被他吼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对你做什么了?”
肖晨张了张嘴,却把那些话咽了回去。说出来,既是对丁香的亵渎,也是对自己的羞辱。他摇摇头,声音沙哑:“没什么,我们走。”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一片死寂。肖晨靠在车壁上,闭着眼,脑海里反复出现丁香抱着琴的样子。她素衣单薄,像株风雨里的兰草,明明在发抖,却还要挺直脊背。
他想起自己刚才的无能??除了愤怒地离开,什么也做不了。他承诺要为她求情,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对不起……”他对着空气,低声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而王家大宅里,闹剧散场后,王老爷看着满地狼藉,心情却异常舒畅。他瞥了眼廊下失魂落魄的儿子,冷哼一声:“现在看清了?谁也救不了她,你也一样。”
王公子没说话,只是死死咬着牙,转身往柴房走。他的背影比来时更佝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执拗。
王老爷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不屑取代:“还犟?我看你能犟到几时。”
管家凑上来:“老爷,那丁香姑娘……”
“看好她,”王老爷沉声道,“别让她寻死觅活,也别让她再跟这逆子有任何牵扯。”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等过些日子,找个机会,把她送到庄子上去,眼不见为净。”
管家心里一凛,知道“送到庄子上”是什么意思??那地方偏僻荒凉,多半是有去无回。他连忙应道:“是,小的明白。”
几日后,丁香正在别院的窗前描兰草,忽然进来两个粗使婆子,不由分说就架起她往外走。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丁香挣扎着,手里的画笔掉在地上,墨汁溅了一地。
“姑娘别挣扎了,”一个婆子面无表情地说,“老爷吩咐了,送您去庄子上静养。”
丁香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这一去,怕是再无翻身之日。她挣扎着回头,望着王府的方向,眼里满是绝望。
王公子被关在柴房里,直到三日后才被放出来。他第一时间就往别院跑,却只看到空荡荡的院子,桌上还放着那幅没画完的兰草图,墨汁早已干涸。
“人呢?丁香呢?”他抓住一个洒扫的丫鬟,厉声问道。
丫鬟被他吓了一跳,哆哆嗦嗦道:“丁……丁香姑娘被送去庄子上了,三日前就走了……”
王公子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廊柱上。
庄子上。
他知道那个地方,荒无人烟,只有几个看管的家丁,多少不听话的下人被送过去,再也没回来过。
“父亲……”他低声念着,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终究还是没能护住她。
这场以爱为名的挣扎,最终还是败给了权势和命运。
王公子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那支沾着干涸墨汁的画笔,紧紧攥在手心。
笔杆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他不知道丁香在庄子上会遭遇什么,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他只知道,自己的人生里,从此少了一株风中的兰草,多了一道永远淌血的伤疤。
而肖晨,自那日后,再也没踏出过肖府半步。他把自己埋在书本里,可每当夜深人静,总能听见那哀婉的琴声,看见那双含泪的眼。
他终究是欠了她的。
欠她一句道歉,欠她一个没能兑现的承诺。
江南的烟雨,终究没能等来那两个向往自由的人。
王家的高墙依旧矗立,只是从此,偏院和柴房里,都只剩下无尽的空寂。
有些错过,就是一生。
有些遗憾,注定无解。
王老爷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敲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家丁把王公子推进来时,他刚从柴房出来,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些胡茬,整个人透着股颓败的倔强。
“坐。”王老爷抬了抬下巴,语气听不出喜怒。
王公子没动,梗着脖子站在原地,像头不肯低头的困兽。
王老爷也不逼他,慢悠悠地倒了杯茶:“我问你,那日在回廊,你都听见了?”
王公子攥紧拳头,没应声。
“我要是真放了丁香,”王老爷呷了口茶,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几分嘲弄,“你觉得她会爱上你?别忘了,肖晨在她心里是有位置的,你拼死拼活救她出去,她未必会领你的情。”
这话像针,扎得王公子心口发疼。他确实想过,若真逃到江南,她会不会……可父亲的话,戳破了那点自欺欺人的念想。
“只要她在府里,”王老爷继续说,声音里带着诱惑,“你起码还能看见她,知道她平安。若是她真跟了别人??不管是肖晨,还是哪个不知名的小子,你甘心?”
王公子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愤怒:“你把她当什么了?物件吗?可以让来让去?”
“不然呢?”王老爷放下茶杯,冷笑一声,“她本就是我花银子买来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你要是识相,别再跟我作对,安安分分做你的王家少爷,”他顿了顿,说出那句最腌?的话,“等我玩腻了她,再送给你。到时候,她身子是你的,人也跑不了,不比现在这样看得见摸不着强?”
“你无耻!”王公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冲上前,却被家丁死死按住。他红着眼嘶吼,“她不是玩物!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王老爷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反而笑了,“你好好想想我的话。是看着她留在府里,将来还有机会留在你身边;还是逼我动真格,把她送去庄子上,让你这辈子都见不着。”
他站起身,走到王公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脸:“别傻了,儿子。这世道就是这样,有权有银子,才能握住想握的东西。你跟我犟,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说完,他挥挥手,让家丁把人拖出去。
王公子被拖出书房时,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父亲的话像毒蛇,钻进他心里,缠得他喘不过气。
甘心吗?
他不甘心丁香留在这泥沼里,更不甘心她跟别人走。
可父亲那句“等我玩腻了再送给你”,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回到自己院里,把自己关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开门时,眼底的红血丝褪了,却多了层死寂。他走到偏院??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窗棂的呜咽声。
他知道父亲的话是毒药,却偏偏有几分道理。
至少,能让她活着。
至少,还能有个念想。
王公子慢慢蹲下身,捡起地上那支丁香遗落的画笔,指尖触到干涸的墨汁,凉得刺骨。
他终究还是低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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