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封建社会的悲哀(2 / 2)
肖晨嗯了一声,接过空杯放回案几:“书房的书哪有你重要。”
这话听得李傲雪耳尖发烫,她低下头,手指抠着被角,心里却像揣了团火,暖得快要溢出来。原来被他放在心上,是这样让人欢喜的事。
李傲雪望着肖晨,眼里的暖意还没散尽,听见他说一直陪着,连忙摇摇头:“少爷,您不用这样的。您有自己的事要忙,我一个人躺着也不碍事,真的不需要一直陪着。”
肖晨没说话,俯身又在她额上亲了亲,那吻比清晨更轻,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听话,”他拇指蹭了蹭她的脸颊,“要是躺着闷了,就叫人陪着在府里走走,晒晒太阳也好。别自己硬撑着。”
李傲雪乖乖点头,看着他整理好衣襟,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才推门出去。
门外很快传来阿成的声音:“少爷,马车备好了。”
“嗯,去码头。”肖晨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几分沉敛。
李傲雪慢慢躺回枕上,听着脚步声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她知道肖晨总有自己的事要忙,只是方才他那句“书房的书哪有你重要”还在心里打转,暖得她鼻尖微微发酸。
而另一边,肖晨坐进马车,眉头便微微蹙起。阿成坐在对面,见他神色凝重,低声道:“少爷,昨晚那边的人来报,说丁香姑娘抵死不从,那几个客人闹得厉害,船老大已经把人锁起来了。”
肖晨指尖在膝头轻轻敲着,眸色沉沉:“知道了。去看看再说。”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他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脑子里却闪过李傲雪颈侧的红痕,又很快被丁香那张倔强的脸取代。有些事,终究是躲不过的。
两人到了后,船板在脚下微微晃动,带着河面上特有的腥气。肖晨刚踏上甲板,就被几个精壮的汉子拦住了。
领头的是个疤脸男人,斜着眼打量他,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哟,这不是肖公子吗?”他往地上啐了口,“上次来这儿想带丁香那丫头走,结果被官府抓进去蹲了几天,还没学乖?”
他挥了挥手里的鞭子,鞭梢在甲板上抽得啪响:“我们这‘画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的地方,肖公子还是请回吧。”
肖晨脸色未变,目光扫过周围几个虎视眈眈的汉子,沉声道:“我不是来闹事的,只想看看丁香怎么样了。”
疤脸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看她?一个不听话的玩意儿,留着也是惹客人不痛快。”他收了笑,眼神狠戾了几分,“既然让客人不满意,自然得受罚??现在已经被我们关在后舱了,能不能活过今天,还得看她的造化。”
阿成在一旁按捺不住,往前一步:“你们把人怎么样了?!”
“怎么样?”疤脸男人瞥了他一眼,“不过是让她知道知道规矩罢了。肖公子要是识相,就别管这闲事,免得再把自己搭进去。”
肖晨的手在袖中缓缓攥紧,指节泛白。他清楚这画舫背后的势力,硬碰硬讨不到好,可一想到丁香那双倔强的眼睛,终究还是冷声道:“我要见她。”
疤脸男人听到“见她”二字,眼睛立刻亮了亮,搓着手凑近两步:“想见人也不是不行,不过嘛……”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拇指和食指捻了捻,“总得拿些诚意出来。”
肖晨从袖中摸出个沉甸甸的钱袋,扔了过去。钱袋撞在疤脸男人手心,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才像话。”疤脸男人掂了掂钱袋,脸上的横肉堆出笑,冲身后的人扬了扬下巴,“带肖公子去后舱,记着,就一炷香的功夫。”
狭窄的过道里弥漫着霉味,肖晨跟着汉子穿过几扇木门,最后停在一间低矮的舱房前。门被拉开时,一股浓重的药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丁香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粗布衣裳沾着污渍,脸颊还有块青紫的瘀伤。听见动静,她猛地抬头,看清来人时,眼里先是震惊,随即涌上红意。
“公子……您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肖晨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一沉,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我来看看你。”
丁香却猛地别过头,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您不该来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上次您为了我,已经被抓到大牢里去了,我什么都做不了,连看您一眼都不能……现在您怎么又要来?您不怕再被他们害了吗?”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怕肖晨因为她再次陷入险境。舱房里光线昏暗,只有壁缝透进的一点微光,映着她脸上的泪痕,格外让人心涩。
肖晨沉默片刻,伸手想替她拭去眼泪,却被她躲开了。他看着她戒备又痛苦的样子,低声道:“别怕,这次我有分寸。”
丁香猛地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声音里带着决绝:“公子,您快走吧!算我求您了!”她扶着墙想站起来,却因为虚弱晃了晃,“我已经欠您太多了,不能再让您为我冒险。您要是不走,我……我今天就死在这里,绝不会跟您离开!”
肖晨看着她眼底的执拗,眉头拧得更紧:“丁香,你听我说??”
“公子,我知道您心善,但这里不是您能救得出去的地方。您让我留在这儿吧,横竖都是这样了。”
他却不肯放弃,语气沉了几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这里受罪。你本该有更好的人生,你弹琴那么好,指尖该碰的是琴弦,不是这些肮脏的枷锁。我不想看着你被他们磋磨成一把枯骨。”
丁香怔怔地望着他,眼里的泪慢慢停了,只剩下一片哀戚的平静。她忽然笑了笑,那笑容比哭更让人心头发堵:“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辈子能遇见您这样的知己,听您说过这些话,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她往后缩了缩,拉开两人的距离,像是在划清界限:“您走吧,趁着他们还没反悔。就当……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
舱房里陷入死寂,只有船外隐约传来的浪涛声,一下下拍在心上,沉闷得发疼。肖晨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知道她这是铁了心要把他推开,喉间像堵着块石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肖晨看着丁香蜷缩在角落的背影,知道此刻多说无益,她的情绪像拉满的弓弦,稍一碰就会断裂。他最后看了眼那道倔强的剪影,转身走出了舱房。
刀疤刘正叼着烟杆在甲板上等着,见他出来,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怎么,劝不动?我早说了,这丫头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肖晨没理会他的嘲讽,目光冷沉沉地落在他脸上:“你们把她放出来,换个干净点的地方住。再请个大夫来,好好给她调理身子。”
刀疤刘嗤笑一声,吐掉烟蒂:“肖公子倒是大方,真把她当千金小姐养着?我们这儿可不养闲人,她吃的喝的,哪样不要钱?”
肖晨没说话,直接从阿成手里接过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到刀疤刘怀里。钱袋坠得他一个踉跄,打开一看,里面的银锭子闪着冷光,足够寻常人家过上半年。
“这些够不够?”肖晨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只要你们好好待她,按时请大夫,该给的钱我一分不会少。但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苛待她……”他顿了顿,眼神骤然锐利,“我肖晨还不至于连个姑娘都护不住。”
刀疤刘掂着钱袋,脸上的嘲讽慢慢变成了贪婪。他舔了舔嘴唇,眯着眼打量肖晨片刻,终是咧嘴一笑:“肖公子都这么说了,我们哪敢不从?放心,保证把她伺候得好好的,等她想通了,说不定还能给您弹曲儿听呢。”
肖晨没再应声,转身带着阿成下了船。海风卷着潮气扑在脸上,他回头望了眼那艘在暮色中渐渐模糊的花船,眉头依旧紧锁。他知道这些人贪得无厌,这点钱护不了丁香太久,但至少能让她先喘口气。
“回去吧。”他对阿成说,脚步坚定地走向码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一步该如何做。
刀疤刘掂量着钱袋里的银锭,眼尾的笑纹堆得老高,冲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去,把那丫头带出来,换间干净舱房。再去镇上请个像样的大夫,她脸上那伤要是留了疤,往后还怎么见客?”
几个汉子应着,转身往关押丁香的舱房去。没一会儿,就见丁香被扶了出来,脚步虚浮,却依旧梗着脖子,不肯看周围的人。
“动作轻点!”刀疤刘又喊了一嗓子,像是突然有了耐心,“让伺候的丫头来,给她好好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把上次那位客官送的那身水绿色的裙衫找出来,她穿那个好看。”
手下们面面相觑,还是头回见刀疤刘对个“货”这么上心,但看在钱的份上,没人敢多嘴,乖乖领着丁香去了后舱。
丫头端来热水,伺候着丁香擦洗。褪去脏污的衣裳,她身上的瘀伤更显触目惊心,新旧交叠,连丫头看了都忍不住皱眉。大夫很快来了,给她上了药,又开了些活血化瘀的方子,嘱咐要按时煎服。
丁香全程没说话,任由人摆弄,眼神空茫地望着舱外。她知道这些人突然转变态度,不过是因为肖公子给了钱,可这短暂的“优待”背后,终究是为了让她养好了身子,继续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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