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鼠仓吃人(1 / 2)
太阳半没西山,大地被暗沉的橙黄笼罩。热气在蒸腾,不出半个时辰,荒丘里就会从酷暑过渡到寒冬。
方圆百里,没有蛇虫爬行,没有植物生长,却在一处礁石的背后有一丝活人气息。
狄绣趴在沙地上,气若游丝,汗水干涸在鬓角。她支起手臂,颤颤巍巍地怎么都使不上劲。狂奔了一天,又禁食了两天,绕是修行千年,也抵不住如此透支。
黄沙尚还滚热,她竭力翻过身仰面朝上,一片白色的羽毛左左右右荡下来,落在右眼上,眼前橙色的天空就被拉成了丝状。
想伸手去把这片羽毛拂去,恍惚间的想象中,她的手已经伸出去了,但没有,她只是悄无声息地失去了意识。
如果没有想着逃离枫南岭,那她现在是在卑微地活着还是沉默地死去了,大抵与现在的情形不相上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宛如溺水窒息的人一样突然倒抽一口气,狄绣惊醒。随即发现自己已是睡在一张草床上,四周暗得看不清,只有几米开外有微弱的照明。
太暗了,狄绣从眯着的眼缝里只能看见有个穿着鹅黄色衣服的女人坐在书桌后面,对着一本书费劲地捣药。
她想坐起身,但没有力气,喉咙里也烧得厉害。于是想在嘴巴里搜罗一些唾沫咽下去滋润一下,却只发出两下沙哑的啼声。
书桌后面的江中元听见动静,从药臼里抬起头,语气里还带着些许惊喜:“哎呀,醒了!真不愧是我!”
她扔下药杵跑过来,伏到狄绣跟前,捧着她的头,翻翻她的眼皮,又嘀嘀咕咕道:“药剂量太轻了吗……”
狄绣只觉得无力的脑袋在她手里像个摆件,她拼命挤出来三个小心翼翼的字:“有水吗?”
江中元爽快又利索地倒了杯水,甚至还给她整上了一碗稀饭。
白汪汪、甜滋滋的稀饭,不掺沙土,狄绣觉得真是好喝。好喝到她能双眼聚焦,看清眼前这个跳跃的江中元。
江中元并不是个小姑娘的模样,至少看起来比狄绣成熟妩媚得多,着一身明黄圆领的碎花布长裙,嫩嫩的黄色她穿着也不违和,和她插了满头的金银首饰甚至还有点融洽。她拈起水杯的举手投足间,慵懒又自傲。
她也不问狄绣什么来路什么遭遇,撑着下巴只说:“你的身体还没好,要多吃吃我的药。”
狄绣从枫南岭逃出来,本就无处可去,有容身之所总好过在外奔波,况且江中元看起来和善可亲,吃药就吃药。
头两天,狄绣一天一碗汤药地喝着,再两天,三碗四碗地配着饭吃。
第五天,有个叫李干的跑过来说要看看江中元捡了个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能吃,被从厨房溜达回来的江中元正好拦在门口。
江中元一只手举着从厨房顺回来的烤鸡藏到背后,一只手插着腰,跟李干谈判:
“哎呀,就捡了个小狐狸嘛,还在长身体,吃得多点正常的。”
“……”
“说什么呢,什么叫我也跟着偷吃,我就浅浅尝了两口,能叫多吃吗?”
“……”
“你先回去忙你的大事,我过几天再去找你,走走走走走。”
“……”
门外的谈话被江中元飞快结束,她扭进屋子,朝狄绣招招手:“绣绣来吃烤鸡!”说完倒是自己先撕了个腿儿塞进嘴里,又端出一碗药,“这个你也得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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