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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劫后余生与礁石上的誓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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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廓越来越清晰!是一条饱经风霜、船头钉着铁皮补丁的旧木船!船头站着一个佝偻着背、穿着厚重油布雨衣的身影,正用力划着桨,在风浪中稳住船身!

当小船终于艰难地靠到礁石附近,那个划船的身影抬起头,露出油布雨帽下那张布满风霜、写满沧桑和震惊的脸时——

“陈……陈伯?!”阿星嘶哑的喉咙里挤出难以置信的破碎音节,巨大的震惊和狂喜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竟然是老陈头!

老陈头显然也认出了礁石上这两个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影!他布满老年斑的脸上瞬间褪去所有血色,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和一种劫后重逢的狂喜!

“阿……阿星?!阿汐丫头?!”老陈头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哭腔,“老天爷啊!是你们!真是你们!”他手忙脚乱地稳住被海浪推搡的小船,急切地朝他们伸出手,“快!快上来!把手给我!”

阿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先将几乎失去意识的阿汐艰难地抱起,在老陈头的帮助下,将她连拖带拽地弄上了摇晃的小船。紧接着,他自己也踉跄着扑进了船舱,重重摔在冰冷的船板上,再也动弹不得,只剩下剧烈地喘息和无法控制的颤抖。

小船在老陈头拼尽全力的划动下,艰难地调头,朝着渔村的方向驶去。船舱里,阿星瘫软在阿汐身边,两人湿透的身体紧紧靠在一起,汲取着彼此仅存的一点点可怜的体温。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他们淹没。

老陈头一边奋力划桨,一边老泪纵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老天爷开眼啊……”

低矮的泥坯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柴火燃烧的温暖气息。灶膛里的火苗跳跃着,驱散了劫难后深入骨髓的寒意。

阿星和阿汐裹着厚厚的、带着阳光味道的旧棉被,各自躺在一张铺着厚厚干草的木板床上。老陈头佝偻着背,守在小小的灶台边,手里端着一个粗陶碗,碗里是冒着腾腾热气的、奶白色的鱼汤。他小心翼翼地吹着气,然后舀起一勺,递到刚刚苏醒不久、依旧虚弱不堪的阿汐唇边。

“丫头,喝点热汤,暖暖身子……”老陈头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浑浊的老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阿汐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但琥珀色的眼眸里终于恢复了一些神采。她虚弱地张开嘴,小口地抿着温热的鱼汤。鲜美的汤汁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久违的暖意,让她忍不住舒服地眯了眯眼,发出一声微弱的喟叹。

老陈头看着她喝下鱼汤,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安慰的笑意。他放下勺子,又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仔细地擦去阿汐额角渗出的虚汗。

阿星靠坐在另一边的床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他身上裹着同样厚实的被子,膝盖上的伤口已经被老陈头用干净的布条和草药仔细包扎过,虽然依旧隐隐作痛,但身体里的寒气已被屋内的暖意和那碗同样喝下的热汤驱散了大半。他看着老陈头对阿汐那无微不至的、如同对待亲孙女般的关怀,看着阿汐在老陈头照顾下渐渐恢复血色的脸颊,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暖流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在他心底汹涌澎湃。

三天三夜的海上漂流,在死亡边缘的挣扎,最后那灭顶的海啸和冰冷的礁石……所有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每一次濒临绝境,阿汐惊恐却信任的眼神,她冰冷颤抖却紧紧抓住他的手,都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如果没有她,他早已葬身海底,成为一具无人知晓的枯骨。是这个女孩,用她的存在,一次又一次将他从绝望的深渊拉回人间。

他不能辜负这份生死相随的信任和情意。

他不能再逃避。

阿星深吸一口气,那动作依旧牵扯着嘶哑剧痛的喉咙。他掀开身上的被子,忍着膝盖的疼痛,挣扎着下了床。脚步有些虚浮,但他站得很稳。

他的动作吸引了老陈头和阿汐的注意。老陈头诧异地抬起头:“阿星?你下来做啥?快躺回去!”阿汐也茫然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担忧。

阿星没有理会老陈头的劝阻。他一步一步,缓慢却异常坚定地走到阿汐的床边。然后,在两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他“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粗糙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阿星哥!”阿汐惊得差点坐起来,却被老陈头按住了。

阿星抬起头,深陷的眼窝里不再是死寂的荒芜,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灼热的、无比郑重和决绝的光芒。他无视膝盖传来的剧痛,目光越过惊愕的老陈头,直直地望向床上那个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清澈如初的少女。

他张开嘴,用尽全身的力气,调动起那两块生锈的、剧痛的声带,每一个字都像从滚烫的熔岩里艰难淬炼出来,带着浓重的气音、令人心悸的嘶哑摩擦,却又蕴含着一种石破天惊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阿……汐……”

声音破碎,却异常清晰。

阿汐的心猛地一跳!琥珀色的眼眸瞬间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隐隐的预感。

阿星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要将积攒了毕生的勇气和情感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他嘶哑的声音在小小的泥坯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阿汐的心上,也敲打在惊愕的老陈头心头:

“……嫁……给……我……!”

嘶哑!破碎!如同破锣刮过砂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和浓重的血沫气息!但那股决绝的、滚烫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却如同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

“轰——!”

阿汐的脑子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她呆呆地看着跪在床前、眼神灼热如火的阿星,看着他因用力而暴起的青筋和痛苦扭曲却无比坚定的面容,听着耳边那如同泣血般嘶哑破碎、却字字如锤的三个字……

嫁给他?

阿星哥……在向她……求婚?!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如同汹涌的海啸,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苍白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像熟透的虾子!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琥珀色的眼眸里瞬间蓄满了水光,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巨大的、无法言喻的幸福和激动!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地抓紧了身下的被褥,身体因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微微颤抖起来!

“你……你这小兔崽子!”一旁的老陈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石破天惊的求婚彻底震懵了!他端着鱼汤的碗差点掉在地上,布满皱纹的脸上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他看看跪在地上、眼神决绝的阿星,又看看床上羞得恨不得钻到被子里、却满眼都是亮光的阿汐……

震惊过后,一股巨大的欣慰和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如同暖流般涌上老陈头的心头。他浑浊的老眼瞬间湿润了!他猛地放下碗,几步冲到阿星面前,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一把抓住阿星的胳膊,将他从冰冷的地上用力拽了起来!

“起来!地上凉!你这傻小子!”老陈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强压的激动,他布满老年斑的脸上,此刻却焕发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和一种长辈的权威!他看看激动得说不出话的阿汐,又看看眼神灼灼的阿星,用力地、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声音洪亮得如同惊雷,在这劫后余生的小屋里炸响:

“好!好!好!”老陈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阿星小子!这话你终于说出来了!婆婆妈妈这么久,像个什么爷们!”他指着床上羞红脸的阿汐,又指向阿星,“阿汐丫头交给你,我老陈头一百个放心!这证婚人,我当定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抢不走!”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依旧沉浸在巨大震惊和狂喜中、不知所措的阿汐,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家长宣布大事般的威严和喜悦:

“丫头!还愣着干啥?!说话!应不应?!应了,老头子我立马***办!让全村都知道,咱们阿汐,要嫁人了!嫁的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陈伯……”阿星嘶哑地开口,声音依旧破碎,但里面的感激和激动几乎要溢出来。

阿汐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巨大的羞怯让她猛地将滚烫的脸颊埋进了厚厚的棉被里,只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盛满了幸福和羞意的琥珀色眼眸。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耳朵尖红得几乎滴血。她不敢看阿星,更不敢看激动得胡子都在抖的老陈头,只是用细若蚊蚋、带着浓重鼻音和巨大羞涩的声音,在棉被里闷闷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应了一声:

“……嗯!”

那一声“嗯”,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却如同最嘹亮的号角,瞬间点燃了这间劫后余生的小屋!

“哈哈哈!好!好!应了就好!”老陈头爆发出爽朗的大笑,笑声中带着浓重的泪意和无比的畅快!他用力拍着阿星的肩膀,又指着躲在被子里当鸵鸟的阿汐,“成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老头子我这就去张罗!管他天崩地裂,咱们渔村,先办喜事!”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走去,佝偻的背脊此刻挺得笔直,仿佛年轻了十岁。走到门口,他又猛地停住,回头看向床边。

阿星已经坐到了阿汐的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从被子里探出来的、依旧有些冰凉的小手。两人目光相对,劫后余生的庆幸、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那终于冲破一切桎梏的、滚烫的情意,在无声中汹涌流淌。阿汐的脸颊依旧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羞怯的泪珠,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绽放出一个足以让整个冰冷世界都为之融化的、羞涩而幸福的笑容。

老陈头看着这一幕,浑浊的老眼里翻涌着欣慰的泪光,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嘴角咧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像老树绽开了新花。

“等着喝喜酒吧!两个小兔崽子!”他丢下这句话,带着满身的喜气和无尽的干劲,推开门,大步走进了劫后渔村那依旧带着咸腥、却仿佛被注入了一抹亮色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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