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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台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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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我按照你说得办的,可她们不买账,不签。”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失真。

“没关系。”她漠然地点起一支细烟。

打火机嚓的一声响,落入电话那头成婉耳朵里,她顿了顿,误会了,“这么愁吗?那我再想想办法?”

“不用,这次谢了。”烟燃着,灰烟袅袅,她没有抽。

她讨厌让她上瘾的行为,就譬如抽烟。

但看它点燃、变短、熄灭这个环节不讨厌,这在她控制范围内,她蛮喜欢。

偶尔点一根取悦自己,并不算什么大事。

“你很喜欢她们?她们确实挺特别。”

“谈不上,”林知音想了想,“她们有用脑子在做,想了挺多的,差个机会。”

越翡发给她的文件做得挺不错,帮了她的忙,她愿意给这个机会。

现在她和越翡已经扯平,越翡之于她如手中烟。至于机会抓不抓得住,那是她们自己的事情,“后面你不用管了。”

又扯了几句,林知音挂断电话,烟也燃到了尽头。

今天要回裴家吃饭,自从林知音回国,裴和定下每周全家人都要一块吃一次饭的规定。

大概是人老了,身体自发寻找omega-3、DHA和亲缘关系。

食不言,寝不语。

裴元在餐桌上叽叽喳喳,生日过完,她立刻飞去滑雪了,兴致勃勃地抱着ipad分享拍的照片。

裴和点点头,很少接一两句话,忽然说:“还是小音像我。”

人会被和自己很像的人吸引,你看到她,看见了你的好,很难不心生喜爱,可同时,你也看见了自己的缺陷。

这才是裴和送离她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裴元,更不是外面传的“继承人”之争一说。

她喜欢林知音像她,却做不到爱像她的林知音。

林知音怨裴和。

她不应该怨的,裴和把她从福利院里带出来,给了她优渥的生活,她应该满足。

餐桌上一大桌菜,出现了好几道在家不常见到的酸甜口的菜,色泽红润,加了黄红彩椒一起炒,在灯光下糖衣越发晶莹。她夹了一筷子,甜腻腻的,后劲反上来点菠萝的酸味。

林知音好食甜食,却不喜欢配米饭吃甜菜,又浪费了一天的甜食额度,她心里偷偷叹了口气。

裴和也没动几筷子,慢条斯理吃掉最后一点饭,说:“最近工作还算上手?”

她敲了敲桌子,语气不容拒绝,“南理要调回我这边来,她的工作你这几天跟她对接。”

南理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母亲的意思是让她空降当组长。

“……”

“您有没有想过我的同事和前辈会怎么看我?”

裴和奇怪极了:“你为什么要在意她们的看法?”

林知音沉默了一会儿,“所以您也不用在意我的看法。”

“可你从来不说,”裴和说到一半,话刹住了。

林知音拿过包,从善如流道,“您决定就好,说到底,您是为我好。”

她在心里嗤了声自己,怎么得了好还不满意,还要与母亲呛声。

钱,裴和没少给,现在还要放权给她,她还能要什么?她还能给什么?

老薛总在晚宴上搂着烂醉的薛新语回家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你……”

不识好歹。

几乎能猜到裴和要说什么,大概她真的与裴和很像,林知音觉得乏味,略欠了欠身,“我先走了。”

“姐!”

“算了,”裴和叹了口气,泄了那股劲,她看起来就像个寻常家长,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公司的事情先不说了,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吧。”

裴和让步了。

“谢谢妈妈,下周见。”

这顿饭吃得她没滋没味,心情也很坏,点燃一根烟看它烧这种小事已经不能取悦她。

林知音肩膀沉下来,瞥了一眼停在客厅一角的钢琴,走了。

*

排练室的气氛说不上轻松。

本来地方就小,气氛一沉下来,更显得逼仄。

姜灵:“我不愿意签约。”

这话她是第二次重复,第一次是在参观完工后作室和成婉吃饭的时候。

“乐队缺钱,我补,不要签。”

小伊安抚她,“不签就不签,谁说要签了,我们这样不也挺好的嘛。”

“不好,”姜灵直觉敏锐,又说不上来,接连几个不字更像在和内心抗争,她动了动嘴唇,“我要退出。”

在纸上勾勾画画的越翡终于抬起了脸,“阿灵,你在害怕什么?”

她把手上的纸递给姜灵,姜灵神情一绷,以为是她签好了的合同,反手背到身后,纸散了一地。

姜灵把眼垂下,纸上的铅字钻进眼睛里,她蹲下身,一张一张地捡起来。

“对不起。”

越翡:“你看看,这些都是我这段时间想的,现在别看,带回去看。

“我保证,所有事情我都想过,你害怕的不会发生,你、我、小伊永远才是把握风向的人,没有人能逼迫我们做不想做的。”

“你好好想想,不要轻易说结束,我不想再听见你这么说。”越翡喃喃道。

姜灵被纸上的未来晃了眼睛,竟看不清字来,“越翡……”

“我把字弄花了。”她抹了抹眼睛,背过身开门,手才触到门把上,门却自己开了。

姜灵被门推了个不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门口那人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蹲下身去扶。

一丝冷冽的香味随着这个动作钻进屋子,打破了已经点成豆腐的气氛。越翡错眼看去,正对上那人上佻的眼。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林知音低着眼笑,扶起姜灵,不动声色地抚开她搭在她手臂上的手。

小伊目光转了转,半拖半拽地拉着姜灵走了,顺手拉上门,门闩嗒地一声响,转眼,屋里就剩她们两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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