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捧雪(2 / 2)
结果还没出来你就知道失利了。
“听说您将要入职裴氏,这是否与您在比赛上的失误有关?”
没失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您为什么来参加这一届南音杯?”
呵呵。
助理小姐接了一个电话,先走了,林知音知道她要去给裴和“汇报”。不知道过了多久,比赛正式结束,人潮涌了出来,媒体等不到她的任何回答,不再僵持,也陆续褪去。
等到人潮散尽,林知音独自回到了演奏厅,评委和受邀前来的少部分观众都退了场,除了一个人,宋冬芳。
宋冬芳是她当年在福利院里给她钢琴启蒙的老师,彼时她俩一个虎落平阳一个还没飞上枝头当凤凰,实打实的“忘年交”。宋冬芳也是那位她邀请观看独奏会却没有赴约的评委。
现在两人都披上了斯文人的皮,林知音蓄了长发,穿上西装,宋冬芳戴了一副无框眼镜,“差强人意。”
“是。”
“独奏会刚回来?累了吧……国内场什么时候开?这段时间你得好好准备。”
“我不会再办独奏会了。”
“我先走了,不好意思,”宋冬芳叹了口气,“今天失态了,你能理解我吧?……挺好的,只是可能你今天累了,发挥上有点小失误,瑕不掩瑜,真的。”
她很艰难地说出了一段戳人心窝子的话,林知音知道自己笑着的样子肯定很像哭,还好射灯都关了,看不清她的脸,“我知道的,再见。”
被以前的老师骂了,不,比被骂还恐怖,宋冬芳对她失望了。
今天像一袋子整蛊怪味豆,发生的事情只有更坏没有最坏。
说好是水果味蛋糕味焦糖爆米花味的怎么是呕吐物臭袜子臭屁虫味儿的呢!
她跨越时区飞回国,十个小时的飞机,落地时看一眼手机,和登机时间没差多少,只是夜更深了。
很容易给她一种她偷来了一天的错觉,在偷来的一天里,她办了独奏会,场地并不大,也不在首都,但是也登上了当地社媒的热度趋势,有不同肤色说着不同语言的听众在散场时给她送来小支的鲜花
……
然后这天幻觉一样的结束了,她在机场买了一杯咖啡,等参加完南音杯,她名落孙山之后,就要入职裴氏,从最基层开始学起,学习成为一个好的助理、管家。
裴氏不需要钢琴家,那裴氏就缺一个助理吗?
电话里裴和声音很冷静,滋滋电流声中显得不近人情,“助理至少对我有点用处,”她补充了一句,“别忘了,你是我的孩子。”
当时的林知音刚落地,深深吸了一口故乡熟悉的潮湿空气,她不想回去睡觉、也不想找个酒店睡觉,她不想睡觉,不想结束偷来的一天。
假如这一天还没有结束,那她现在应该在做什么……afterparty?
人在深夜不睡觉总要头脑发热做点错事。
她忽然返回演奏厅,不是为了挨宋冬芳骂,是为了给她的错事买单。
想到这个,她头有点疼。
倘若错事本人越翡知道她头疼,估计会冷笑一声说,“你头疼是因为你昨天喝酒了。”
一排一排地找过去,在一个角落里找到睡得不省人事的越翡。
这货挺注意形象,在音乐厅睡觉还戴个口罩兜着嘴,露出一双形状锐利的浓眉,眉稍稍压了眼,眉尾着意修出上挑的形状。
在舞台上晃了她眼睛一下的凶器正挂在越翡的脖子上,一个银亮亮的十字架。想必是镁灯照进去、恰好射进她的眼里。
林知音揪住十字架,毫无敬畏之心,没轻没重地扯了一下。
凶器主人低低哼了一声,睫毛颤了颤,半眯着睁开了眼,她睫毛长而浓,愈发显得一双眼神色恹恹。
越翡把脖子回正,敲了敲酸痛的脖子,张嘴第一句话破坏了文艺忧郁的气质,“你刚刚揍我了。”
林知音:?
“不然我脖子怎么那么痛,”她活动了一下脖子,总感觉疼的怪异,简直像有人往她脑顶上扣了一口大黑锅一样疼,“林小姐,你还记得你昨晚……今天凌晨说了什么吧?”
她不关心什么演奏比赛名次裴氏,她甚至在她演奏的时候睡着了,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全名叫什么。
林知音低着眼睛看她,她眼侧皮肤压出了带着花纹的红痕,像朵半开的花儿,“我忘了。”
“不信。”越翡闷闷笑了一声,朝她摊开手,露出一个很无赖的表情。
“你真忘了?林小姐,你说来这里找你,你给我钱。”
她叫林小姐时语音故意拉得好长,拽着一条长线似的,打成蝴蝶结,好不正经的语气。
“是,但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林知音叹了口气,她偏过头,宝石的轮廓在黑暗的地方很清晰,下颌抬起,拉出颈侧纤长的线条,手指在宝石的亮面轻轻一点,“我说了,身上没现金。”
她刚从国外回来,目前身上只有两张刚刚解禁的卡片。
答应越翡的钱还有酒费她都没给,她不是吃霸王餐的人,当时就给了这里的地址让越翡来要,可惜越翡来得着急,没带pos机。
“你要的话,自己来摘。”
暗示。
赤裸裸的暗示。
以为自己已经够无赖够流氓的越翡瞳孔地震,林小姐侧脸起伏,一缕浓黑色的鬓发往下勾,勾出小巧的耳垂,离她耳侧宝石越近,耳垂越隐隐透着蓝。
越翡思考了0秒钟,探过身去。
“拿个定金。”她呼吸很快缠上了她的呼吸,舌尖轻轻一顶,林小姐大概是一捧雪做的,连呼吸都是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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