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猫腻(1 / 2)
于嘉不禁被面前这睁眼说瞎话的人给气笑了。
她微微侧首,眼波扫了一眼薛砚,他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离开此处,朝着地势低洼的土房走去。
这一茬眼波流转并未让管家瞧见。他心中本就因她年纪轻轻而有几分轻视,再瞧她面容娇美,梳着待字闺中的发髻,言辞举止又夹杂了江湖女子的莽气,心里更意淫了一番,估摸着这女子是哪家员外的外室。
毕竟没有哪个高门主母会迎个江湖女子入门,做妾也不行,家禽和野物不能合笼,不是嘛?
他曾在五品京官府邸担任二门管家,自认为见多识广,对女子如菟丝花般依附家主的情形再熟悉不过。
这片田产几经转手,历任主人都未能将他账册里的猫腻摸个清楚。想到此,他眉间里透露出一种你能奈我何的自信。
于嘉将他这微妙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她吩咐善堂的帮使支上条桌,拿来新的纸笔,要让这管家在她跟前将账册重新誊抄一份。
管家觉察到一丝异样,挑着耷拉眉,疑惑道:“这是为何?”
竹桥看他唧唧歪歪,一肚子坏水。语气带了点不耐烦:“让你抄你就抄,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善堂的帮使是有武艺在身的,迅速摆好桌椅板凳。见那管家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用力压在他肩上,硬生生用蛮力将他的膝盖压弯,咣当一声,迫使他坐在了条凳上。
于嘉一言不发,眼里含着一层冰,盯着他不情不愿地抄起账册来。
她将此人扣在这里,就是想给薛砚留有充足的时间去佃户家中调查询问。又担心这管家有帮手,怕打草惊蛇让他们提前有所防备,便和和气气地给他找了这么个差事,锁在了自己眼皮底下。
他边抄,还要匀出精力应对面前女子冷不丁的提问。
比如,这处田庄有多少佃户,一年租金收入多少,卖出的稻谷每斤多少钱……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他哪能一一记得清楚?况且当初做这本账册时,不过是随意提笔勾勒,只要收支能自圆其说便罢了。
答着答着,他竟后背冒了一层冷汗,想打嘴的心都有了,话秃噜太快,前后太矛盾了。
起初,是于嘉发问:“为何去年稻谷价格这么低?”,管家想也不想说是产量太大,折价才能卖出。
于嘉听后,连连点头,神色间似乎并未察觉异样。
管家见她这般反应,心中暗喜,以为她对农耕桑田之事半点不通,瞬时活络了警惕,夸赞起了自己管理这田庄的种种功劳来。
谁料到,她前边还应承“管家实然辛苦了”,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突然话音一转:“你不知道去年京都水涝,稻谷收价是近十年最高的吗?”
管家正沉浸在自我吹嘘的高涨情绪中,冷不丁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戳中了要害,整个人瞬间蔫了下来,好似一只被阉割的公鸡,光张着嘴支支吾吾地“打鸣”,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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