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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守株待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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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渊序倚靠着冰冷的墙砖,笑道,“不必。”

他感觉到自己的五脏肺腑正在产生急速的转变,连带着他的身躯都开始溶解似的疼痛??搞不好,他会当着这男人的面变身。

他随即说道,“我很快,就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穷小子了,家族迟早把我踢了……哈哈,我没钱。烦请你放过我,外头的人都比我有钱……你找他们合作……”

说罢,他忽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湛衾墨骨节分明的指低叩在腿侧,刹那间,洗手间一角的阴影猛地消失。他平时习惯跟鬼影一道出行,那鬼影以世人邪恶和绝望为生,长期以来便积累了森森寒气。

“我倒是觉得先生和常人很不一样,”此时湛衾墨悠悠道,“虽然先生爱逞强,但又独具风骨,这样偌大的名利场能不向强权低头,先生很难得。”

“如今众生都削尖了头力争上游,又有几个人能像先生那样,可以毫不在乎圣选带来的名利和家族的荣光?”

时渊序怔愣了愣。

男人活似在暗处将他所做的一切收入眼底。

“风骨么……”他自嘲地笑道,“什么圣选,家族……那些对我一个家园全灭的孤儿来说有什么用?…”

强行坚忍的语气中带有微不可闻的啜泣,“像我这样的外星族群在家族的人眼里,神庭的人眼里,就是一根草……我只是……不想……随便向命运低头罢了……”

“谁又甘心?”男人磁沉声线随即响起,“既然免不了被人摆布,抗争未必落魄。更何况,抗争未到最后,谁输谁赢还未定,不是么?”

时渊序瞳孔一闪。

明明对方对他一无所知,可偏偏一字一句却又将他的不甘熨烫妥帖。

就好像,心怀不甘的不仅仅是他似的。

此时两人同处于一个空间。

湛衾墨就这么极其有耐心地停留在原地,正如恶鬼收敛真容,仍然衣冠楚楚。

他和他近在咫尺,却彼此不见照面。

两人却闭口不提这微妙,各怀心思。

“你其实不是商人。”时渊序突然开口。

湛衾墨眼神悠长。他对信徒献上的每一个贡品,每一丝信仰都了若指掌。帮世人实现愿望,他要求的代价更是分毫不差。

如此锱铢必较,不是商人?

“还是先生认出我是谁了?”

“那倒没有。只是你刚才挡住的那个人,是现在一家上市集团的副总裁。而刚才那几个混账,家族背靠联盟最大的医药集团,先生却如此简单粗暴让他们吃瘪,不像是精明的商人作风。”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以他们的身份,很有可能随时致先生于死地。”

湛衾墨扬眉。

没想到对方如此拆穿。

他平日里伪装成医学教授,此次赴宴不过是例行公事,点到为止大可退场。教会,门徒,混沌之域的事务不少需要他亲自出面,他更是精力有限。

邪神化成人形,是基本礼仪。融入凡俗,则是屈尊降贵。

但如今,他却愿意陪他周旋,将各路来人一并挡在外头。

“再一个,明明我们俩之间只是陌生人,你却愿意听我说了那么多。”时渊序忽而哂笑,“就算你别有所图,也绝不是那种锱铢必较的商人。”

“那你不妨说说,我又是什么作风。”

“见义勇为,不计回报。”时渊序笑道,“什么作风?我只当你是个热心肠的人。”

湛衾墨神色微妙,恍若出乎意外,又似被踩中心思。

“那精明的商人作风又是什么?”

时渊序仰头睨着天花板,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人的身影一闪而过,嗤笑,“做什么都衡量代价。至于欠了别人多少,却毫不在意。”

“可惜,这才是我。”湛衾墨调笑,“先生或许对我存在误解,仅凭刚才一事,就认为我是好人,当心容易受骗。”

此时两人仅仅只有一线之隔,一人在隔间内,一人在隔间外,这环境和场所本不优雅,可是庄园的堂皇和典雅渗透至建筑物的每一寸,珐琅墙灯,马赛克墙壁,洗手池在中央环成一圈,就如同宫廷的盥洗室。

时渊序望了望脚下,自己踩的那块宝蓝色瓷砖,跟隔间外站着的那男人,是同一块。

如此近的距离,却又如此远。

他们就像是最不合时宜的人,忽然处在同一空间。像是萍水相逢,却又像是有意安排。

若只是萍水相逢,那他们早已越界。

“……你是不是真的好人,我也不在乎,我现在头很晕,你有醒酒药吗?”

时渊序捂着发痛的额头,现在的他落魄且狼狈,也没有心思再去顾其他。

男人的声音磁沉又靡丽,带着一种蛊惑,“先生明明酒量不好,莫不是因为跟家族长老争吵才喝成这样?”

时渊序迷迷糊糊地看向那一头,尽管他看不到男人本尊。

他忽然苦笑一下。

“家人走之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一人是毫无目的的对我好了。”随即他沙哑地低喃,“哪怕……我曾经也那么憧憬过,渴望过,争取过……可是,我发现这一切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我只是觉得……我很可笑。”

湛衾墨视线垂落,他对他目的速来明确,倒也没说错。

他为无心之人,不存在馈赠,对其好必定要有代价。

若要进一步说,他确实对他有兴趣,但若是兴趣不再,他也随时可以抽身。

只是他随即开口。

“世人自然多数讲究利益,可先生为什么执着认为,只有亲情才是毫无目的的爱?更何况,就算是父母对子女,也未必是无私的。”

时渊序反问,“那你说,除了亲情,还有什么可以是无私的爱?”

湛衾墨视线悠长,停留在隔间的门板上,仿佛能一眼看到他。

如果不是现在这微妙的场景作掩护,不是对方醉态疲态尽显,不是他有意说谎伪装身份,对方绝不会袒露半点心声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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