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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野有蔓草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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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夫人闻言亦上前一步,温声道:“主君,左校尉只言歹人潜入,并未指认与昭昭有关。此事尚未查清,何以断定是昭昭所为?”

她本意是想引导祝现理清前因后果,而非随意责罚,莫要因一时之气冤枉了祝昭,然而,下一瞬,祝现却猛然抬头,眼中怒火更盛。

“不论是否与她有关??”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意,声音低沉而冷厉,“她未归府时,府中何曾出过此等怪事!她一回来,连歹人都敢来我祝府撒野!丢脸!生了你,真丢我祝现的脸!”

祝昭立于庭前,垂眸凝视脚下斑驳的青石板。

她心中澄明,不论白垩之事是否与她有关,在父亲眼中,她早已没来由的就是罪魁祸首。

她的降生是错,她的存在是错,她的一举一动皆是错。

那阵十余年前的不祥之风吹得太远了,而她什么都没有,十年前是,十年后是,所以她挡不住。

每当这阵风吹过,寒意彻骨,好似要将她吹透。

四周烈日灼灼,阳光滚烫,草木摇曳,抬头望去,唯有她,孤零零地存在于这世间。

世人几乎皆因她的“不祥”之名,纷纷捧起黄土,朝她掷去,带着冰冷无边的恶意,几度欲将她深深掩埋进死亡里。

思及此处,祝昭缓缓抬眸,清澈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直视自己父亲的眼睛。

她声音清亮,如玉石相击:“心之成见,如江河淤沙,初不过涓滴之浊,渐积渐厚,终成壅塞,不可疏也。成见既生,如藤缠树,愈缚愈紧,难以解脱,蒙蔽其心,使其不见真相,唯见己之所欲见。”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从容:“父亲,想来您定是知道的,此言乃前朝参知政事刘执中所说,刘执中寒门子弟,祖世居山野,耕读传家,虽贫而不失其志,每夜燃薪照读,寒暑不辍及长,赴京应试,一举登科,名列前茅。”

“然朝中权贵,多以寒门轻之,谓其无根基,难堪大用。刘执中初入仕途虽屡遭排挤,但任职地方治水修路、劝课农桑,百姓皆感其德,后迁中枢,参赞机务,屡献良策,渐得君王器重。”

“然朝中旧臣,仍以寒门成见,屡加阻挠,刘执中不与之争,唯以事功自明,写下‘心之成见,如江河淤沙’之言以自勉,及至中年,以功升参知政事。”

“时前王朝积弊已深,内忧外患,国势日颓,刘执中力主改革,整顿吏治,裁撤冗官,减轻赋税,兴修水利,振兴农桑,他执政二十余载,王朝由衰转盛,国祚延续五十余年,其功绩之巨,史册罕见。”

“长兄与我说过,父亲您敬重刘执中先生,曾写文章痛批那些轻他之人,可如今父亲所作所为,与那些人又有什么分别?”祝昭讥讽一笑,“不过亦为心中成见所困,不愿信真相罢了。”

祝现闻言,面色骤变,似被戳中痛处,却又无言以对。

他袖中手指紧握成拳,指节发白,显是怒极。

裴姨娘与沈姨娘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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