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不过方才昭昭说错了,在阿兄心里,昭昭画什么,便是什么最好。”
谢昭脸颊微烫,指尖握紧画轴,小声道;“阿兄又取笑我了……”
沈晏一瞬间喉头微动,眼底浮起一丝尴尬酸涩,却仍强撑着笑意道:“说来惭愧,我幼时也曾随名师习过几年丹青,后来随师远游,便渐渐荒疏了。”
“那些少时的习作,虽稚拙,却也记录了些许趣致。若昭昭姑娘……不嫌弃,日后我寻几册带来,或可博你一笑,也……全当是给同好的一点分享?”
“好呀。”
这次谢昭回的极快,她抬眸望着沈晏,笑容真切动人,像是一汪春水忽然泛起了细碎的涟漪。
沈晏唇角亦向上扬起,带着一分温柔,也藏了几许少年人初次悸动的鼓噪与欢喜。
呵,谢执负手而立,冷眼瞧着两人的暗流涌动,眸色深不见底。
??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沈晏才与谢昭依依惜别。
回府路上,马车内暖炉生着,帘幕低垂,炉香飘渺。
谢昭慵懒地靠在软垫里,怀中抱着暖炉,指尖却在宽大的袖口内,悄悄摩挲着一枚新得的物事。
方才庙会上,沈晏借着替她挡开行人的间隙,动作快得几乎无法察觉,将一枚素雅的白缎香囊塞入了她掌心。
他说,是听春桃无意提起,她近来夜不安枕,多梦易惊。
香囊内皆是安神助眠的药材。
她原本只知他温润端方,如今却觉得这温和背后,竟藏着细致周全的体贴。
谢执的余光早已将她袖中那点隐秘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今日玩得可欢喜?”
谢昭抚摸着香囊,心里沁满甜意:“极好。”
他目光定定落到她手上,语气忽地淡了些:“旁人随手赠点东西,你便这般护着藏着。”
谢昭指尖一缩,如同被窥破了心事,脸颊瞬间飞红,强自别过脸去:“阿兄总爱取笑我。”
“呵。”谢执轻轻一笑,眼眸渐深,“旁人如何细心体贴,终归……不及阿兄。”
“嗯。”
谢昭抬眼望向窗外,强自镇定。
??
夜里,谢执唤来管事,目光凛冽。
林管事匍匐在地,心下忐忑,谢执沉沉的目光落在身上,如泰山压顶,属实难挨。
“近日府中,防范竟松懈至此?”谢执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连些不相干的外人,都可随意登堂入室了?”
他深埋下头,回道:“回少爷,那沈……沈家公子,是老、老爷默许了的。”
“林叔。”谢执语调骤然转冷,嘴角却换上了笑意,“你这颗脑袋,是打算继续安在脖子上,听我的吩咐……还是想换个地方,去听父亲的差遣?”
林管事闻言,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他重重一叩首,恭声道:“老奴明白!”
林管事走后,管事嬷嬷又被寻来。
谢执端坐桌前,言语平淡:“昭昭近日喜欢在园中赏雪,吩咐下去,各处风口多置些厚实的挡风帷幔,莫让她着了寒气。”
他说得极随意,语调缓慢,指节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声响不重,却似敲在人心上。
“是。”嬷嬷低头应了,心下却不住打鼓。
大少爷越是这般平静无波,越让人心惊胆战。
“她那几个常走动的小丫头,也都该轮换了。”谢执依旧说的随意,“年纪小,心性浮躁,难当大任。”
嬷嬷连忙低头应声:“是,老奴知晓了。”
谢执指间把玩着一枚暖玉,指腹摩挲着暖玉上细致的雕纹,似是随意思索,又似早已心有定数。
“还有,近日沈公子所送书信物件,可知是谁经手收下?”他说得云淡风轻,像在问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嬷嬷闻言微怔,略作思索,小心答道:“回大人,多是……春桃那丫头经手收下,再转呈给小姐的。”
“春桃近日……常伴昭昭?”谢执眉目间笑意不减。
嬷嬷心下一凛,舌头都有些发颤:“……回大人,常随小姐左右。”
“那便调她去前院账房做事吧。”
声音仍旧平缓,连个情绪起伏都没有。
“调去账房?那春桃她……遵命。”
嬷嬷领命,轻手轻脚退出书房。
书房登时一片空荡。
他倏然起身,走至窗边,负手而立,半晌未语。
夜色寂静,庭中落叶被风卷起,发出轻微的响动。他望着那团幽暗沉沉的天幕,目光深得像一口不见底的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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