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母牛哞哞哞(1 / 2)
林晚照蹲在养殖区最角落的那个牛棚里。
空气中弥漫着干草、牲畜粪便和淡淡药汤混合的复杂气味。
她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纤细却沾了些泥点的手腕,正小心翼翼地给一头精神明显萎靡的母牛顺着毛。
母牛温顺地配合着,偶尔发出一声低沉的“哞——”。
林晚照则专注地侧耳倾听着,脑海中是母牛絮絮叨叨抱怨“腰酸背痛”和“隔壁棚新来的公牛眼神太轻浮”的声音。
她笑了笑,果然男凝这种东西在动物界也无处不在。
就在这时,一种无形的、带着寒意的压迫感悄然降临。
林晚照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没有立刻抬头。
她先是“听”到了牛棚外篱笆边,几只原本在啄食草籽的麻雀瞬间噤声,扑棱棱飞走的声音。
“来了来了,那个凶巴巴的人类男性又来了!”
“快走快走!惹到他会不会被烤了吃掉啊!”
接着,是靴底沉稳地碾过冻硬地面、踩碎几株枯草的细微脆响。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丝比前世面对最复杂手术时还要快几拍的心跳——
顾淮越来了!
她稳住手,强装不在意地继续梳毛,然后才缓缓直起身,用沾着药渍的手背随意抹了一下额角并不存在的汗。
篱笆外,顾淮越身姿笔挺如白杨。
他没有穿军大衣,只着一身笔挺的冬季常服,深绿色的呢料衬得他肩线愈发冷硬。
那件厚实的军大衣被他随意地搭在臂弯里,仿佛那点寒意对他构不成任何侵扰。
他的目光如灯,精准地落在林晚照那双沾着泥泞的布鞋上,停留了足足两秒,那审视的意味浓得化不开。
然后,才缓缓上移,掠过她沾了草屑的裤脚,最终定格在她那张因为劳作而微微泛红、眼神却异常清亮的脸上。
顾淮越薄唇微启,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带着一种穿透寒风的冷冽:“你在干什么?”
林晚照愣了愣,“跟、跟牛聊天。”
顾淮越无视了她那惊天骇俗的回答,话锋一转,“听说,你治好了王奶奶家的猪。”
他迈开长腿,跨过矮矮的篱笆,军靴踩在牛棚边缘冻硬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碾碎了更多枯草。
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一片阴影,笼罩住蹲着的林晚照。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混合着淡淡烟草气息的味道,强势地侵入了这片弥漫着牲畜味的空间。
林晚照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和草屑,动作自然,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被夸奖的、略带腼腆的笑容,眼神却毫不躲闪地迎上顾淮越深邃地审视:“顾队长说笑了。”
“谈不上会看,就是以前在老家,跟着老人学过点兽医的土法子,知道些草药习性。猪啊牛啊的,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吃五谷杂粮的牲口,有些小毛病,土办法也能试试。”
她刻意用了“土法子”这种显得朴实无华、甚至有点上不得台面的词,将自己的“本事”巧妙地归因于“民间经验”。
顾淮越没有立刻回应,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在她脸上逡巡,似乎想从她坦然的表情里找出哪怕一丝心虚或夸大的痕迹。
紧接着,他弯腰,从脚边捡起一块不知何时掉落的碎砖头,指腹在粗糙冰冷的砖面上摩挲了一下,然后手腕一扬,那碎砖划过一个利落的弧线,“噗通”一声精准地落入了牛棚旁结着薄冰的排水沟里,溅起一小片冰冷的水花。
“嗯。”他这才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转向旁边另一头同样显得无精打采的母牛。
“养殖队最近有几头母牛也不大对劲儿。食量减了,奶水不足,看着蔫。”
他顿了顿,视线重新落回林晚照身上,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近乎施舍的口吻,“你要是真能解决,往后你就留在医疗站帮忙。”
这既是许可,也是一种试探性的安排,更像是对“有用工具”的临时调度。
“好!”林晚照应得干脆利落,声音清脆,带着点“被委以重任”的积极劲儿,仿佛只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乡下姑娘。
然而,就在她点头应下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却像最灵巧的飞燕,不着痕迹地掠过了顾淮越身后不远处——那排用作临时仓库的低矮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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