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指环(1 / 2)
匣盖一点点被推开,露出里面质地温润的象牙算筹。
上面的每一处花纹,每一条裂痕,都与他记忆中别无二致。
他指腹抚过那些痕迹,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姜鹤羽靠着他的肩,摸了摸他凝滞的手背,“喜欢吗?”
“喜欢。”
方才被挑起的欲念不知何时已然消弭,江离心里软软的,将匣子放到一边,搂住她,脸深深埋进她发间,“我很喜欢。阿羽,谢谢你。”
“谢什么。”姜鹤羽抚着他尚有些湿润的墨发,“原本就是你的东西。”
若不是为了救她,他定然舍不得让它流落异乡。
夜风拂过,吹落半幅床幔,映上紧紧相拥的剪影。
姜鹤羽勾起他一缕湿发,缠在指尖绕来绕去,“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嗯。”江离低低应一声,下颌抵在她发顶,长而密的睫毛向下垂着,掩住了情绪,“是我十岁时,母亲给我的生辰礼。第二年春天,她便病逝了。”
姜鹤羽抚了抚颈间银坠,“我妈妈也只给我留了这一个念想。”
江离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她抬手将匣子阖上,免得算筹被碰出来压断。
“为什么只有一枚?”
江离缓缓道:“原本是一整套,后来兜兜转转,只留下了这最后一枚。那一次……也是我自六岁之后,过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生辰。”
“为什么?”姜鹤羽皱眉,“你父亲呢?”
江离沉默片刻,从喉中溢出一声微讽的笑音:“自我六岁被冠以所谓‘神童’的名号起,我就没了父亲。曾经的慈父变成了族长,而我,也从他的儿子,变成了家族中兴的跳板。
“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需符合世家名门的典范。哪怕我只是一个落魄庶族的后代,哪怕,我的个头还没兄长们的腿高,我也要像过家家似的,演得比任何人都更像一个真正的世家公子。”
“阿羽,”他紧紧搂着她,“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姜鹤羽动了动唇,想不出合适的话语来安慰他。
她觉得心里有点酸,只好抬起头,轻柔又细腻地吻他。
吻得他眼眶发红,吻得他脊骨战栗。
她轻声喘息,贴在他唇边问:“今日是你的生辰,对吗?”
江离微微睁大眼。
姜鹤羽轻笑一声:“我看到了你送去华云山的生辰八字。”
难怪,难怪向来对婚仪不太上心的她,破天荒地提出要将定亲宴办在今日。
江离喉头发堵,竟蓦然生出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感。
他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见姜鹤羽又拿过那个匣子,取出算筹,扣开衬底的红绸,底下竟还有一格夹层。
夹层里静静躺着一枚和田玉指环。
指环边缘被磨得极为圆润,唯有内侧的‘仁义智勇洁’五字玉德,刻痕稍显生疏。
江离愣在原处,已然语不成句,“阿羽,你……”
姜鹤羽取出指环,亲手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在我们那边,大家都会将这样的指环赠与自己的伴侣。”
玉质纯净,更衬得那手指白皙精致。
她托着他的手欣赏片刻,缓缓道:“这指环,既是婚约的象征,也是一种无声的束缚。”
江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带着她的手,覆在他左侧胸口,内里心脏急促地怦怦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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