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1 / 2)
羡予朝林夫子略欠身施了一礼,示意他不必如此,“您说。”
“老朽向小姐担保,项颍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万望施小姐对此事保密。”林孝通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冲羡予拱手作揖。
羡予可不敢受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一礼,赶紧示意延桂上前扶了一把。
她明白,这是要保全项颍。读书人最讲究名声,若是项颍替人作假的事宣扬过盛,恐怕要影响他未来十余年。
“我会守口如瓶,”羡予点头应下,“也请项公子以后勿行此事。”她只要得到一个承诺就够了,士人重名,所以也重诺,林孝通亲自担保,自然没什么可质疑的。
她言尽于此,正准备离去,却突然被项颍愤怒的声音打断了。
本来方才见这位不知从哪儿来的“贵客”轻视自己就不满,现在竟然还要夫子低声下气去求她。项颍想起夫子要给她行礼就怒火中烧,回头呵问羡予一句:“你懂什么?!”
少年还跪在夫子面前,半侧过身看向羡予。他的视线从下往上看,眼皮压住了些许瞳仁,眉心蹙拢着,瞳孔黑得过分,但仿佛有压不住的火星。
这样的神态完全破坏了他儒雅的学生气,如同一只记仇的幼狼。
“来找我的人本就不学无术!若是他们安分守己,怎么会知道我?还主动来找我?”项颍不自觉加大了音量,“他们轻松拥有了家族的权势和地位,所以娇纵难以静心,却偏偏还于学业成绩上贪心。”
说到这儿,项颍讥讽一笑:“施小姐不知道么?先有客户需求,才会催生交易。”
被他指桑骂槐地暗讽一通,羡予却并不生气。十六七岁这个年纪,愤世嫉俗倒也正常。
他回私塾之前,林夫子已经和羡予谈过一阵。
私塾如今二十来个学生,项颍是最在意林夫子的。林孝通会给穷困学生补贴笔墨,项家也不富裕,但他偏不要,宁愿自己去做工挣钱。
他是要强的人,读书学问样样要争第一;也是知恩图报的人,他十二岁考中秀才,夫子和学长都觉得以他的能力,必定能考上进士,甚至能连中贡士。
但从他考完童试后已有两次秋闱的机会,项颍都没去,就是因为担心自己离开没人帮林夫子的忙,想着多攒些钱留给夫子再走,毕竟去州府赶考一次没有一个多月回不来。
林夫子讲了好一段得意门生的善心,为的便是给项颍求情。
谁曾想这小子咄咄两句,把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印象全破坏了。林夫子扼腕叹息。
羡予被项颍反问的“交易论”勾起了兴趣,倒也不急着走了,好整以暇地掉了个头,垂首看着笔直跪着的项颍道:“照你这么说,不管代写后续有什么恶果,纯粹是他们咎由自取咯?”
“权贵无德,教子无方。那群草包尝到代写文章的好处后往往会更加贪婪,几乎所有文章都是我代笔。”
“如此轻易就能获得成果,不劳而获的心思已经根治他们心底,当然要恶果自尝。”项颍毫不畏惧,直直盯着羡予。说出心底压抑已久的话,反而让他轻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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