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郎君(1 / 2)
身体软下去的瞬间,崔妩抓住了半月门上的衔环,一时哐啷作响,杂声入耳,一如她的心思杂乱无章。
“可还好?”
她的手忙脚乱引来了青年的注意,陆衡心中无波无澜,态度和缓从容地道出第二句。
听到青年状似关切的询问,崔妩更是没由来地感到心虚,她将手中衔环抓得更紧,迟迟没有回应。
原先用以提神的参片在口中泛了苦,嘴巴里苦,心里更苦,苦得崔妩没法开口??她本也不想开口。
哪怕吱一吱声,都可缓解当下局促难安的困境。
可是她不想。
沉默、僵持,直至陆衡动身上前向她走来,骤然间离得太近,崔妩甚至能看清他衣上细密的纹样,她一下警惕起来连连后退,面露狐疑地盯住他。
“你……这是做什么……”崔妩的声音一顿再顿,轻细的嗓音夹着久未开口的涩意,显露出担忧和害怕。
陆衡顿住脚步,静默凝睇于她,本想借夜色渐深沉之故迎她进去说话,没成想却惹出了她的惊慌失措。女子的声音和那夜稍有不同,但还是这般易受惊,很像他曾经圈养过的一只兔子,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呲毛。
不过,也不怪她敏感防备。
他是男子,她是女子,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客,却在一夜过后有了肌肤之亲。崔妩从来不觉得这是寻常事,哪怕是在悬为厉禁的艳情话本里,也少见这样荒谬的故事。
“娘子怎么出来了?”侍女从远处走近,见到郎君和娘子面对面站在门前,相顾无言很是怪异。
然而主人家的事情不是她能够妄议的,远远地拜过郎君后,小絮提着灯笼来到崔妩身旁。
虽已是春末,但夜里到底还是有一抹不清不楚的浊气,崔妩身体尚虚,自然晓得休养生息的重要,但她本意是想出逃,被抓了现行这才被迫留下。
同侍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崔妩没有多说什么,而有侍女在侧,她明显要比之前舒坦自在许多。她不知那位郎君是何意图,不、或许她知道,只是不愿意去细想,更不愿与他独处给他谈及那夜的机会。
“先送娘子回去。”俄而,陆衡吩咐。他看出她的不情愿,既然如此更不必勉强。
“是。”侍女应声搀扶住崔妩,手中盈灯转动,一时流光萦绕,不仅照亮了脚下的路,还有在门前的那道颀长身姿。
崔妩抬眸眺去一眼,顷刻间心又慢了一拍,她直勾勾地盯着陆衡看,停滞了的目光转瞬不移。便是最后这一眼,让她生出更多难解的踌躇思虑。
青年已侧过身去,却依旧能见其疏眉朗目,神姿高彻,暗蓝色外袍松泛罩于他身,拢到腰身处时明显见窄。他似乎并未发觉她的凝神观望,给足了崔妩充分端量他的机会。
“……娘子?”
侍女不解娘子为何驻足不前,轻轻出声打断了崔妩的思绪。
她也察觉自己的目光太过放肆,紧忙收敛视线,在侍女陪伴下折回竹馆。
今夜无月。
身后的脚步声愈渐远去,陆衡轻揽了下衣袍后回过头,隔着一重半月门瞥见她的身影。
灯星子覆在她的衣上,放眼望去,她竟比他想象中还要纤弱几分。
陆衡抬起手,一枚银制的钵形子母扣口盒在他掌中,药香隐隐。一直没有机会给她,后来便再也给不出去了。
走在路上,崔妩的神思却全然汇聚在陆衡身上。他腰间佩有一段青莲革带,上面坠着一块玉珩,其玉质轻盈,刀笔精雕仁兽,鹿角龙头尤其夺目。
崔妩确信这绝非寻常之辈所有,可就算他真是出自大富大贵之家也与她无关。真正让崔妩在意,也最为重要的是,他的面容与她的未婚夫……有些相似。
崔妩耻于这个念头。
因为那一夜,是她自欺欺人,将他当作了未婚夫婿,故而放纵自己沉沦在本不该有的快.感中,一次、再次,手腕上被绑缚的淤痕是他的强势和那时她的心甘情愿。
她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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