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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楝花落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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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后面的罩房,为楚昭宁久居的屋子。

屋内,她跪着哽咽仰眸:“夫人,求您回了使君夫人!”

穆云香手端茶盏坐在八仙桌畔,斜眼向下看她,嗔怪:“他既是宗正寺卿,也是择选使,更是皇亲国戚,还是使君夫人做的媒,且这人是你自己招来的,你说说,倒让我如何回绝?”

她心头又痛又悔,却只能噙泪向穆云香讨好:“夫人,那老翁猪眼肥身,丑陋油腻,年纪都快做我祖宗了!昭玉进京也罢,我若再走,往后夫人有个一差二误,谁来照顾您?”

望着她惊慌失措的脸,穆云香轻声缓语:“我自有亲侄可以依靠。昭宁,你可知生而不养,断指可报;生而养之,断头可报;非生而养,永世难报?”

楚昭宁心头已明,颓然双手撑地,不再言语。

楚昭玉就陪站在夫人身边,上来搀她道:“母亲是送你去皇亲国戚家里享富,并非推你进火坑,你何必满脸赴刀山火海的痛苦模样?”

楚昭宁轻轻一挣,自地上起身,却背对母女二人。

“朱公急着回京交差,明日使君夫人会代他过来立书过聘。你和昭玉分两走路,她明日同其他良家子由朱公带着启程,三日后刺史府的人送你进京。”

应说的话说尽,穆云香一撑膝头起身,转目看向楚昭玉。

“好生劝劝你阿姐。”

“是,母亲!”

楚昭玉乖巧一福,送穆云香出屋。

“吱呀”一声闭门后,楚昭宁缓缓转身,脸上挂着泪,却弯唇一笑:“恭喜你昭玉,恭喜你以我为梯,直上青云。”

逼她为妾,换来这失而复得的进宫机会,她自当向楚昭玉“恭喜”一声。

听出讽意,楚昭玉一脸兴奋散尽,踱到窗口静立,徐说缓笑。

“这些年,我为香坊拉来大笔生意,从未对你说是如何承受浪荡子的侮辱,官宦贵女的白眼,才?着脸拉回来的。”

“她们生而为执掌中馈的正妻命。我长得比她们美,脑子比她们活,追捧我的官家公子是不少,却因我为商女,无人愿娶我为妻。”

“此生,我誓要将那些耍弄我、轻贱我,轻贱母亲的人踩在脚下,让他们给我和母亲叩头,看他们哭天呛地求我饶命的凄惨模样!”

楚昭玉忽地转身,好看的桃花眼剜向她:“你莫忘了,当年母亲都叫牙婆进门了,是我抱着你哭求母亲。否则你莫说做皇亲国戚的妾室,只怕早就在青楼里受千人骑万人压!”

楚昭宁眼眸一痛。

她的生父楚长禄风流俊秀,最会哄人,惯爱招蜂引蝶。

生母吊死事件后,楚长禄被穆云香狠狠收拾过好几回,下话跪求无数次,才有收敛。

二姑娘楚昭玉出生后,穆云香满心满眼都是二姑娘,无暇它顾,楚长禄旧病又犯,勾搭上织坊里一位娇俏小织娘。

那回夜里,楚长禄与小织娘在坊里偷腥,打倒了油灯,大火将织坊和库房里供给锦院的蜀锦,焚之一尽。

许是知晓赔不起损失,楚长禄索性当夜就与小织娘逃了,还顺手卷走织坊仅有的钱。

锦院使之所以给楚家织坊生意,是因觊觎穆云香美貌,却近不得穆云香的身。

织坊付之一炬,穆云香为了延还锦院的债,为保下这处宅子容身,只能暗中曲附锦院使。

还动了将楚昭宁发卖还债的心,叫了牙婆上门,却因楚昭玉抱着她不放,逃过一劫。

其后穆云香回了娘家,跪在爹娘面前乞来一笔资助和几位老香匠,开了楚玉香坊,又花了七八年之久,才还清欠锦院的债。

“楚昭宁,我才是你的恩人!但凡你有半点良心,莫说报母亲非生而养之恩,我救你不入火坑的恩,你也当报!”

“每逢与你相争,此事就会被你拿出来压人……这个恩我报,祝你往后荣入天家,富贵荣华!唯望你记住,欠你的,我都还了。”

她话音才落,便听楚昭玉“砰”一声摔门而去。

楚昭宁在屋子里呆坐了一上午,直到一场春雷“轰隆隆”炸响,打得春雨在院子里倾盆浇下。

她目光怔怔透过窗棂,见院内花朵满梢的苦楝树被风雨相摧,满树紫花纷坠,与院中的泥水混在一处,香再不闻……

刘菊香带着夫人院里的三个婆子,打着伞自正院进来,遥遥便喊:“大姑娘,香坊里来了客人,要大姑娘将订制的香药送到锦源巷府上。”

锦源巷,正是她今早买糕的地方。

楚昭宁远山眉舒开,走到门口,见那三个婆子水涝涝地当门杵着,舒开的眉又缓缓拧皱:“你们也去?”

张阿嬷笑着哄道:“正下着大雨,怕大姑娘道上不便,我们三人陪着姑娘去,陈香工赶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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