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43章(1 / 2)
含露踌躇着将字条展开,心底惶恐,手也跟着颤了起来。那是一张随意撕下的纸,字体小而密集,使得含露不得不全神贯注去看它。
如她所害怕的那样,纸上第一句所写便是‘张宫正已觅得美人,谋其于除夕宴获宠’。含露数年来如影子一般活在东宫为自己谋求的价值,一朝成了泡影。
眼眶涨热,心却灰凉。含露嘲讽地想,张宫正弃了自己不假,现下又被外人利用也是真。她活得当真可悲,可她真能硬气地不去反咬张宫正吗?
绝无可能。
张宫正对她弃如敝履,薄情寡义。她要报复为一,想将自己的价值展现出来,让幕后人看到为二。夜深人静时,含露伤心有余,不免琢磨起递消息之人的身份。能将自己这步暗棋看透之人,绝非无名小卒。
既要掌透张宫正所谋,又能将其人脉关系盘算清楚,这样的人恐怕只有张宫正身边人。何况,对方连传递消息都大咧咧用张宫正的路子,如此不惧张宫正所觉,可是意在敲山震虎?
含露不免联想起数月前张宫正要自己探听太子身边之事,探其是否对自己有所不满。初时含露只以为是张宫正有何打算,现下想到只觉悚然,恐怕太子有所察觉,这才逼得张宫正弃了自己这个好用的暗桩。
冷汗涔涔下,含露心跳越来越快。兴奋之情难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如此,隐于暗中算计张宫正的身边人,背后恐有已居高位之人执棋布局。
含露的一张脸半是笑半是悲,颇有些扭曲。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将此事做好,她正了神色向下看去,一目三行,忽而顿住。
含露面上显出怔忡之色,不敢置信又不得不信。纸上所写,竟是为自己所谋。
纸上有三计,分为下中上。
含露一个字、一个字地细细看了,当看到第一条时,她反应不大,原就是那么想的。凑足银子,送出宫给弟弟好及时将妹妹赎回来。至于家中的伯父会不会再欺弟卖妹,含露只是在读到纸上所写时才恍然后怕。
与其说是她没想到,不如说是不敢想。她已被张宫正所弃,含露做好了为宋良媛卖命的准备,只想着来日要送更多银钱给大伯父,只求大伯父能将二人养到嫁人娶妻的年纪。
视线随着思绪缓缓下移,她又看到纸上第二条计。
赎人后离京远走,避免再蹈覆辙。
含露又岂会没想过,只是弟妹年幼,离了长辈照顾岂不是任人欺负?哪怕自己将银子都给他们,出了城门二人就能护住银钱吗?何况,含露私心里也不愿落到后半生再也无法与亲人见面的孤寡境地。
心中生了不赞同,往下读时速度便加快了许多。直到她将第三计看完,僵着身子许久。整个人犹如行尸,脑中恍恍,连忙又细细再读。
直到月上中天,她接过蔡嬷嬷四处打秋风要来的碎铜板,心中仍觉得不真实。蔡嬷嬷看她恍惚之色,还当是她感动,抹着汗大声道:“你早日将你妹子赎出来,日后啊,莫回那个家了!”
……
锣鼓喧天,汉子们抬着四抬绑着红布的嫁妆箱子,敲锣打鼓地从街头走到巷尾,遇到谁来问了,领头那位脑门簪着大红花的婆子便大声嚷:“这是咱们红月楼的十三娘子自己攒的嫁妆,送回家中给她的堂兄弟作娶妻的聘礼咧!”
行人听了红月楼三字尚有不解,与周遭人七嘴八舌地一议论,才晓得原来是一家不甚出名的妓院。说话间,便对所谓的十三娘子存了些鄙夷。
有人忍不住道:“这自甘堕落的人还将嫁妆送去给伯父家,未免太不要脸了,平白污了人家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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