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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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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夏知遥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大厅,热浪扑面而来,带着未散尽的湿闷。空气仿佛发了霉,沉沉地贴在皮肤上,没有一丝能让人安心的清凉。

她站在出站口的灯下,身边人声嘈杂,车流不息。偶有出租车疾驰而过,轮胎碾过地面上的积水,溅起细碎水花。

可这一切喧闹,仿佛与她无关,她就那样静静站着,像被什么钉在原地,与整个城市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

她低头点亮手机,翻出那个熟悉的聊天框。

【下飞机告诉我。】

【我过来找你。】

章路远几个小时前发的消息,还静静躺在那里,像一张过期的车票,写着承诺的方向,却早就错过了出发的时间。

她半小时前发出的回复:【刚落地。】

至今,无人回应。

她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眼神一点点沉下去,灯光映在屏幕上,冰冷的光反射在她瞳仁里,指尖发凉。

其实这并不陌生,章路远总是这样,说得好听,却总是缺席。

那种被放在一边的感觉,如同无声的潮水,一次次漫上来,把她整个人浸透,再悄然退去,不留痕迹,只剩下隐隐的湿冷,带着习惯成性的疲惫。

她忽然笑了一下,那笑意极浅,像是下意识的自我讽刺,紧接着,她抬手将手机锁屏,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在按灭一场不该燃起的期待。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把拉杆拉紧,转身迈入人群,步伐依旧稳,背脊笔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她掌心,早已是一层冷汗。

下午的阳光被高楼切割成碎片,斜斜洒在车窗上,和远处模糊的霓虹广告叠在一起,在玻璃上投下一层忽明忽暗的斑驳光影。

她侧头望着窗外,脸隐没在明暗交错的阴影里,没有表情,只剩一双眼睛,安静又空洞,看不清情绪,却又仿佛藏着一种早已疲惫到极致的清醒,像是连悲伤都懒得表达,只剩下被时间磨得干净的沉默。

一路上,她靠在车窗边闭着眼,耳边是司机调得有点刺耳的音乐,她什么都没听进去,脑子空得像被掏空了一样。

从首都机场回到自己东三环的家里,夏知遥自己按密码进了门,拉上行李箱,换了鞋,整个动作干脆得像个执行完毕的机械。

客厅的灯一盏也没开,只有窗外的夕阳零零碎碎地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影子,她站在玄关处,脱下外套,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浴室,镜子里倒映出自己的脸。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她依然没有一丝疲惫,妆容精致,镜子里那个人,就像这一路上无数次出现在人前的她,冷静、从容、完美无瑕。

夏知遥盯着镜子看了很久,久到呼吸开始发疼,然后,她缓缓抬起手,一寸一寸地,卸掉耳环,解开头发,揉乱了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卸妆棉擦过眼影,抹掉睫毛膏,卸下唇色。

镜子里的女人,终于显露出最真实的模样,脸色苍白,眼眶微红,唇色褪尽,疲惫得像是随时会倒下。

夏知遥捏着洗手台的边缘,指尖泛白,却没有掉一滴眼泪,她盯着自己,仿佛盯着一个陌生人。

良久,她吸了一口气,松开洗手台,转身,拉开玄关的门。

天色渐晚,风里夹着细小的雨丝,她打了辆滴滴,随口报了一个并不熟悉的路名,车开出去,城市的霓虹和灯火在窗外拉成模糊的光带。

网约车穿过湿漉漉的街道,雨点断断续续地敲打着车窗,远远的路灯在模糊的水汽里拉出一片又一片晕染开的光斑。

夏知遥靠在后座,头轻轻倚着车窗,眼睛闭着,一句话也没说。

车里开着收音机,不知道是哪个频道,音量调得很低,夹杂着轻微的沙沙杂音,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朦胧又执拗地涌进耳朵。

“如果你能让她降落,天空如自由无尽头,可知那颗心,在风中太落寞……就让她停留在你怀中。”

女歌手的声音像温柔的风,缓慢地、毫不留情地,一寸一寸划开心脏最柔软的那块地方。

夏知遥指尖微微收紧,胸口像被无形的手轻轻按住,疼痛缓慢蔓延,却连推开的力气都没有。

歌词一遍又一遍地回旋,每一个字都像是写给她的。

她在风中漂泊了太久,太久了。撑着,笑着,一步步往前走,走得太久,以至于连“停下”的本能都开始变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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