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年前上(1 / 2)
余知念十五岁那年的春季多雨,整个邵城被泡在黏糊糊潮湿湿的朦胧雨雾中,太阳很少出现。
城西的老牌孤儿院萌芽院的老院长那时整天发愁,院里收留的孩子不少,洗衣房里的洗衣机要开一整天都不够,还得上人力,如此才能保证孩子们一直有干净衣服穿。
可今年阴雨连绵,晴天没多少,湿淋淋的衣服总是半干不干。
却也不能不穿,可怜年龄小的几个身上都起了疹子。
明明是个北方城市,老院长都在纠结要不要买个烘干机了,但算了算自己手头的钱,别说烘干机,买个热吹风机都挤不出来。
氤氲水汽里,一抬头就看到几个小的哒哒哒在院子里踩水坑,泥点子甩了一身。
“梁酒!”老院长大嗓门一亮,怒火滔天,“我叫你看住她们,你就这么看孩子的!”
老院长丢开手里的衣服,在一旁没洗的那几件上擦干手,叉着腰就要去找今天的小负责人,小负责人倒是乖觉,赶忙亮相了。
这一看,庄院长差点没昏过去。
好嘛,就说怎么梁酒这个孩子王能管不住人,合着她是头头!
“梁!酒!”
庄院长揪住她的耳朵,“你都多大了!你过两个月就十岁了!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一点稳当气儿都没有!”
“诶哟诶哟,奶奶你轻点啊你轻点,”梁酒一双猫眼装模作样地眯起来,好似真的疼了一样,手去捂着被揪住的耳朵,“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奶奶……”祝松慢吞吞地在梁酒身后,牵着一串儿小豆丁,身上干干净净的,“我给她们换衣服。”
“是祝松啊,”庄院长的金刚怒目立马成了菩萨低眉,她声音都软了,“怎么不在屋里歇着?今天的画画结束了?”
“嗯。”祝松点头很用力,一团蓬松的自来卷像一把毛茸茸的云,“画完了。”
“真乖!”
摸了摸祝松的头,又看了眼几个看眼色的脏脏小豆丁,她叹了口气。
算了,就这条件,折腾孩子做什么?
“都去换衣服吧!”
菩萨大发慈悲饶了这群泼猴儿,梁酒却磨磨蹭蹭没离开。
她扯了扯领子把衣服脱下来,随便拉来一件没那么脏的套上,端来凳子坐院长旁边搓衣服:“奶奶,今天洗衣服这活儿,我包!”
“诶哟小猴儿啊,虎大王不在,我们山里可就靠你了!”
梁酒被逗得咯咯咯笑:“姐姐一会儿知道你喊她虎大王,尾巴一定会翘天上啦!”
“奶奶!”
一声清亮的女音含着藏不住的喜意响起,十五岁的余知念淋得一身湿挤进狭小的洗衣房,抹干净手就从自己发白的旧书包掏东西。
“我的保送名额下来了!学校还给我发了两千的奖学金!”
“真的!”
庄院长笑逐颜开,她接过那张证明保送名额的通知书,细细地打量上面每一个字,鎏金的通知书里,正楷手写着三个字:余知念!
老人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名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真好!真好!”
这保送名额不止是全市高中随便挑,还免学杂费住宿费,能在高中三年一直领官方的助学奖学金!成绩优异的话,大学学费也能包!
邵城的学校,学费都太贵了,即便是公立学校有一些补贴,那也不是她一个把家资全砸进孤儿院的人能负担得起的!
要是余知念没拿到这保送名额,她都打算咬咬牙,把家里最后那套房子卖了算了。
可余知念真争气啊!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梁酒挤进庄院长怀里,小小的一个着急忙慌地看。
等她看完,乐得大笑三声:“奶奶!虎大王可真厉害!”
“什么虎大王!”余知念一巴掌轻拍在梁酒头顶,“少给你姐姐我取诨名!”
“嘿嘿!”梁酒捂着被拍的地方,蹦蹦跳跳地往外跑,“我把这好消息给祝松她们也说一说!”
没多久,萌芽院里爆发出阵阵惊呼,喜气把阴沉沉的天都冲散了不少。
“知念啊,奶奶也有好消息告诉你呢!”
庄院长因为这天大的喜事也略显发飘,她没再和平时一样,只等尘埃落定才给孩子们说事情。
“什么好事?”
余知念刚把东西收好,听见奶奶的话,她抬起头。
“奶奶好像找到你的家人啦!”庄院长在她耳边轻声说,“明天我就去那人家里确认一下,要是真的,可就双喜临门啦!”
“真的?”余知念瞪圆了眼睛,这时她还有些瘦,眼睛显得更黑很大,“我能一起去吗?我……”
“奶奶先去确定一下,先不急啊,要这家不是,那就是另外一家,总之明天我只要去一趟呀,你的爸爸妈妈在哪儿我们就清楚了。”
庄院长爱怜地抚摸着余知念湿漉漉的头发,余知念和其他孩子不同,是她在路上垃圾桶里捡来的。
捡到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也没留下什么消息,报了警只查出来抛弃她的是个疯女人,但那不是知念的亲妈,警方推测,应该是拐卖后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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