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男人有一双?丽多情的眼,眼尾微上挑,笑的时候应是艳若桃花,柔软风流,仿佛晕染春意,只不过此时却寒意森冷,如刀锋浸雪。
晏阿音决定树立自己的良好形象,高冷道:“这里是我的大药堂。我救了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三句话,言简意赅。
“……”
男人寒冷的神情转为复杂??什么东西。
大安在旁边收拾东西,美滋滋地想着:把一个濒死的人救回来,传出去,他们药馆儿可就出名了啊。
大安搬了条杌子给晏阿音坐,看着男人,不无自豪地介绍道:“兄弟,是我大哥把你救活的。不是我和你吹啊,我大哥医术可好了,伤风感冒不在话下,以前还给别人治过不孕不育,甚至还救过难产的老母猪呢,你不知道,当时陈大嫂可感激我大哥了,说要送两只小猪给我们,但是我大哥铁面无私给拒绝了,你看我大哥多好一个人……”
旁边幽幽传来一句:“李大安。”
“哎。”大安慷慨激昂地转头,“大哥,叫我干啥?”
“你不说话是会死吗?”
大安缩回脑袋,捂住嘴巴。
半晌还是忍不住好奇,小声问道:“兄弟,你一开始不是不想活了吗?现在怎么又醒了啊?”
男人提不起精神,眉眼懒洋洋的,他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但冥冥之中那种戒备针对的感觉消失了。
“因为太吵了,聒噪。”
那时他意识混沌,但五感尚在,依稀听见耳边叽叽喳喳像一万只鹦鹉狂嚎,仔细听才发现是个人在说话。
“……”
晏阿音木着脸。
她活这么大就没有见过敢这样挑衅她的,简直是可忍孰不可??
这是病人,她忍。
大安忽然扭捏起来:“兄弟,我们救了你的命,你总得回报些什么吧?”
男人轻笑了声:“我又没要你们救。”
大安懵了。
怎么世上还有人不想活的。
男人动了动,起身下床,因为拉扯到伤口,闷哼了一声。
晏阿音皱起眉。
大安不敢去扶他,只能讷讷地问:“兄弟,你要去哪?”
男人没说话,走到门边,晏阿音忍不住了:“喂,你什么意思,老子费了这么大力气救你,你现在当着我的面想再回河边躺着去死?”
男人漫不经心地笑笑,“不可以吗?”
晏阿音炸毛了,走到他面前,抓下他的衣襟:“要死可以,但是必须把我的药钱给我还清了再死,到时候你爱死哪里死哪里,老子就当没救过你这种没出息的男人。”
这是个羞辱的姿势。
男人没有说话,微微眯眸看着她。
瞳色微深,如同深邃的天穹。
他的身上冷意浓重,几乎能把人冻结成霜。
晏阿音和他对视,丝毫不示弱。
没过多久,男人似乎觉察到她没有恶意,那种冷冽的气息淡去了,不再敌对她。
晏阿音当然没注意到这些,只把他推开,像个调戏完妇女的恶霸,拍拍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
男人留了下来。
大安很高兴,因为想到之后不用他自己一个人干活,就要幸福得冒泡泡。
晏阿音没有问男人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她也没当药堂多了个人,照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今天没有人来看病,晚上夜幕降临,大安坐在堂里,把袋子里的铜钱倒出来一个一个数。
数到最后,大安吸着鼻涕,悲痛万分地看向坐在天井边的男人,“兄弟,我和我大哥很讲义气的,如果之后我们没有钱吃饭要饿死了,一定拉着你一起走。”
“……?”
男人神情有些扭曲,片刻后道:“谢谢你啊。”
“不客气。”大安嘿嘿笑了声。
头一次听别人说谢谢他,他有些受宠若惊。
晏阿音磕着瓜子走出来,随口问:“什么一起走。”
大安忧愁地看着地上的钱袋子,“大哥,咱们没钱了。”
晏阿音明白了。
一起饿死?
不禁觉得匪夷所思:“什么啊,我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会让小弟饿着?”
“男人?”
原本靠着墙壁闭目养神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睛,看向晏阿音。
晏阿音一个眼刀飞向他:“怎么,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男人迎着她恶狠狠的视线,嘴角的弧度竟然慢慢翘了起来,越来越高。
晏阿音眼睁睁看着他的笑容越来越肆无忌惮:“小爷是矮了一点,不行吗?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大安过来劝架:“大哥消消气,他还是个病人,他打不过你的,别和他一般计较。”
万一打出个什么好歹,帮他干活的人就没了,那可不行。
晏阿音看向男人。
他靠坐在天井边,两条长腿搭在一起,姿态随意。并没有换过衣裳,依旧穿着那件被血糊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裳。缎子一样的黑发,炽艳的红衣,衣襟松散,露出一片肌理分明的结实胸膛。脸上虽沾了灰,但能看出眉眼俊俏,站出去就能吸引一大片目光。
晏阿音居然在他的身上看出了禁欲和性感两种矛盾的感觉。
于是,她更有信心了。
“大安,我更男人,还是他更男人?”
大安看看她,又看看不远处似笑非笑的身影,肯定地说:“大哥更男人!”
晏阿音满意了。
“有眼光,明天奖励你吃鸡屁股。”
大安正喜滋滋,却又想起什么:“可是大哥我们没钱了啊。”
晏阿音咳了声,说:“在梦里吃,也不是不可以。”
坐在天井边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捂住伤口闷声笑起来,整个人都在抖,抖得像风中簌簌摇颤的落叶。
大安眼睁睁看着晏阿音的脸色慢慢黑得像锅底,连忙转移话题,“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笑够了,懒洋洋地说道:“薛荔衣。”
大安挠头。
立什么医?
和他们这个医馆的名儿还挺搭。
大安又问了一些问题,薛荔衣答了,但多数无关紧要。
最后,薛荔衣盯着离开的晏阿音,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大哥叫什么名字?”
晏阿音走到天井底下,抱起堆放草药的簸箕。
闻言回答:“我大名付清,小名蝶,你不用拘谨,平常叫我的小名就行。”
薛荔衣:“……”
↑返回顶部↑